转自谭步云博客
一、为什么要读《论语》?《论语》是部什么著作?
任 何一个民族,总得有一个异于其他民族的文化特质,构成这个文化特质的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是由来已久的思想体系。而儒学思想正是华夏民族的精神支柱。自董仲 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思想一直是华夏民族宗教般的信仰,作为经典之一的《论语》,如同《可兰经》之于伊斯兰教,《圣经》之于基督教,是 凡认字者的必读书,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近代的新文化运动兴起时为止。
程颐的话应有一定的代表 性:“頤自十七八讀《論語》,當時已曉文義,讀之愈久,但覺意味深長。” (朱熹《〈论语〉集注·序说》页二引)如果是在新文化运动之前,问为什么要读《论语》,恐怕为天下人所笑;但今天问这么个问题,恐怕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正常 得很。是啊,两千多年前的东西,读它干吗?这个问题,在新文化运动兴起的时候,那些先锋们早就问过了,而且已经得出结论了。
结 论就是:不必读。于是就有了砸烂孔家店的举动,于是就有了废除经典之举,终致彻底抛弃了文言。不过,当时完全废经典,黜儒学并不现实。因为还有一大帮前朝 的读书人在,这些人甚至在学校里任教,同时不可能像秦始皇那样把经籍都烧掉。直到上世纪的三十年代,山西的阎锡山,湖南的何健,广东的陈济棠都在本省提倡 复古读经(《许崇清文集》13页,广东高教,1994)。
许先生自己也说:“僕平生读书颇 爱《大学》,以为孔氏遗书此为最精。其所以首揭治国平天下之道者,孔氏之理想盖存乎此也。孔子述而不作,则孔子之理想本乎古代汉族之国民生活、国民精神 也,无疑矣。”(《许崇清文集》33页,广东高教,1994) 可见新文化运动并未对研读经典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真正废弃经典的时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
那 现在为什么又兴起经典热呢?这里可以通过管子的一句话去理解:“衣食足,知荣辱。”人之所以异于禽兽,是因为人会思想。孔子说:“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 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微子〉6)目下经济发展很快,人们在温饱之余,目睹社会反倒存在种种怪现象(特别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 了求取心灵的平静,便反求于经典,无非希望从中寻找心灵的避风港。尤其是,当失去信仰或信仰发生危机的时候,这种渴求便越发迫切。
另 一个可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干年前,中国是个封闭的社会,人们热中于从域外寻找精神食粮。当读过了黑格尔,读过了弗洛伊德,读过了萨特…… 才发现那里并没有妙方良药。尤其是当西人反过来阅读中国的典籍时,才知道老祖宗的东西也是可以一读的。可以说,读《论语》及其他的古籍,是人们的自发需 求。目下各类经典热销便可见端的。
当然,求取心灵上的愉悦和满足,汲取精神养分,你可以去读佛 经,可以去读《圣经》,可以去读《可兰经》,可以去读《庄子》,可以去读《墨子》……为什么偏偏选择《论语》?前三种是异域经典,在文化背景上与国人毕竟 有些距离;后两种虽是国粹,但不是主流(虽然范文澜先生说内用黄老),而《庄子》在唐开元以后蜕变为道教要典:《南华真经》,倘若要读,则不免信教。
因此,选择《论语》等儒家典籍为读本,其实是很自然的事情。
那么,《论语》到底是部什么样的著作,值得国人如此推崇呢?人们尤其喜欢说一句“半部《论语》治天下”(北宋赵普语。“趙普字則平,宋太祖開國功臣也……每決大事,啟閣觀書,乃《論語》也。時稱趙普以半部《論語》治天下。”《氏族大全》卷十五頁二十二),果真如此吗?
《论 语》是一部记录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语录体著作。一般认为,由于书中称“有子(有若,字有)”、“閔子(閔損,字子騫)”、“冉子(冉求,字子有)”和“曾 子(曾參,字子輿)”,而且书中某些章节重复出现(例如〈学而〉18“过则勿憚改”,也见于〈子罕〉25//又如〈八佾〉15“入太庙,每事问” 也见于〈乡党〉21),因此《论语》一书成于多人之手应是定论。“漢世通(儒)謂《論語》、《孝經》為傳,《書序》言及《論語》、《孝經》。程子曰:‘論 語之書成於有子曾子之門人。故其書獨二子以子稱。’
《論語谶》曰:‘子夏六十四人共撰仲尼 微言。’鄭康成曰:‘仲弓、游、夏等撰定。’正義曰:‘以口相傳授,故經焚書而獨存。”(《玉海》卷四十一页十五)最后编定可能是曾参的门人(杨伯峻先生 引柳宗元说)。所谓“论语”就是“语言的论纂”。换言之,《论语》其实就是孔子及其门人的谈话、活动记录。
因 此,《论语》原来并不是什么经典。汉初确定的经典为六部:《诗》、《书》、《礼》、《乐》、《易》、《春秋》,《乐》佚,是为五经(五经无双许叔重)。到 了汉熹平年间才作为“经”[蔡邕书《熹平(一体)石经》有《论语》,参王国维《观堂集林·魏石经考一》(955页,中华,1959) /马衡《凡将斋金石丛稿·石经》(中华,1977)。许慎撰《说文》,也有引《论语》处,可作为旁证。有人认为到唐才确定其“经”的地位,是错误的]。
成为经典,当然有其合理的因素。用程颐的话说:“读《论语》,有读了全然无事者,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有读了后知好之者,有读了后直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朱熹《〈论语〉集注·序说》页二引)
有子曰:“其爲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爲仁之本與!”(〈學而〉2)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父 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事虽小,勿擅为,茍 擅为,子道亏,物虽小,勿私藏,茍私藏,亲心伤,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亲 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挞无怨,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 祭尽诚, 事死者, 如事生(李毓秀《弟子规》节选)
二、《论语》源流略说
如果没有秦始皇的焚书,恐怕今天关于《论语》的源流没有多少话说。
经秦火,《论语》于是产生了各种的版本。
汉 朝初年,当政者并不重视古籍的整理和保存。到了文帝时才开始重视先朝的古籍。但古籍久佚,只好找熟诵古书的学者凭记忆写定古籍。例如《尚书》,就是派晁错 到伏生家里受教,由晁错写定,收入皇家书库(参马雍《〈尚书〉史话》,中华,1982)。这些经典是用当时流行的文字——隶书书写的。是为“今文经”。
据何晏引刘向说:当时有廿篇本《鲁论语》,“太子太傅夏侯胜、前将军萧望之、丞相韦贤及子玄成 等传之。”有廿二篇本《齐论语》(多了〈问王〉、〈知道〉两篇),“琅邪王卿及胶东庸生、昌邑王吉皆以教授。”后来,“安昌侯张禹本受《鲁论》,兼讲《齐 说》,善者从之。号曰《张侯论》。为世所贵。包氏、周氏章句出焉。”(《论语集解叙》)今天我们看到的《论语》,基本上就是《张侯论》。
由 于官方的重视,后来陆续发现了一些用古文字写定的古籍,其中便包括《论语》。是为“古文经”。宋代郭忠恕编的《汗简》收有《古论语》的个别字体,证明直到 宋代,《古论语》尚存残本。前些年在湖北郭店出土了一些楚简,其中也有《论语》的内容(例如〈子罕〉4“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述而〉6 “志于道,據於德,依于仁,遊於藝”)。可见在先秦时代,《论语》就流行开了。
武帝末年, “魯恭王壞孔子宅,欲以廣宮室,而得古文《尚書》及《禮記》、《論語》、《孝經》凡數十篇,皆古字也。”(《漢書·藝文志》)是为《古文论语》。《古文论 语》把〈尧曰〉中的〈子张问〉独立成篇,以致有两篇《子张》,共二十一篇。近人认为这些书都是战国写本,至秦始皇“焚书坑儒”时孔子八世孙孔鲋(或谓鲋弟 腾)藏入壁中的。“《古論》唯博士孔安國爲之訓解,而世不傳。至順帝時,南郡太守馬融亦爲之訓說。” (《論語集解叙》)
“漢末,大司農鄭玄就《魯論》篇章考之《齊》、《古》,爲之注。”(《論語集解叙》)
“近故司空陳群、太常王肅、博士周生烈皆爲義說。”(《論語集解叙》)
现 在较流行的本子,一是阮元集其成的《十三经注疏》。底本采何晏等人集解、宋邢昞疏的《论语注疏》,然后广引《汉石经》(洪适kuò《隶释》所引)、《唐石 经》(开成时石刻本)、《宋石经》(宋绍兴时刻本)、皇侃《义疏》(日本宽延庚午根伯修逊志校正付刻)、《高丽本》(据海宁陈鳢《论语古训》所引)、《十 行本》(宋刻,元明递有增补)、《闽本》(明嘉靖间闽中御史李元阳校刊)、《北监本》(明神朝间北国子监所刊)、《毛本》(名崇祯间汲古阁毛子晋校刊)进 行校订。二是朱熹的《〈论语〉集注》。当然也有别的一些本子。例如杨伯峻先生推荐的刘宝楠《论语正义》、程树德《论语集释》和杨树达《论语疏证》。
三、读《论语》应具备怎样的素养?
《论 语》一书,尤其是元典的《论语》,虽然凡23596言,却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读的。虽然现在有很多注本、译本,但也不适合没有文字基础的人阅读。古人读书, 首先是认字,然后才能进一步阅读典籍。所以以前的小孩子先要读《千字文》、《幼学琼林》、《三字经》等,进而读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 子》)五经(《诗》、《书》、《易》、《礼》、《春秋》)。
我认为,要读《论语》,得具备两个素养:一是得有小学基础,即文字根底得过关。文字根底,即文字学、训诂学和音韵学得有一定的基础。二是得广泛涉猎《论语》诸版本以及《论语》以外的相关文献。
(一)小学基础,首先举些文字方面的例子。
(1)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爲政〉3)
(2)有子曰:“其爲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爲仁之本與?”(〈學而〉2)比較: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學而〉6)
(3)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 (〈學而〉11)比较:子畏於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子罕〉5 )
(4)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述而〉7)比較: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述而〉3)
(5)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咏而歸。(〈先进〉26)
(二)其次是训诂方面的例子。
(1)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學而〉1)比較: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學而〉16)/“不患莫己知,求爲可知也。”(〈里仁〉14)/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憲問〉30)
(2)子適衛,冉有僕。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子路》9)
(3)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爲政〉6)楊先生翻譯成:“做爹娘的只是爲孝子的疾病發愁。”比較:“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莊子·達生》)/“語曰:‘唇亡齒寒。’其斯之謂與?”(《榖梁傳·僖二》)
(4)子遊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爲政〉7)
(5)子曰:“君子喻于義,小人喻於利。”(〈里仁〉16)
(三)最后是音韵方面的例子。
(1)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八佾〉10)[祼]
(2)子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八佾〉14)
(3)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里仁〉10)杨先生译:“君子对于天下的事情,没规定要怎样干,也没规定不要怎样干,只要怎样干合理恰当,便怎样干。”//讁,謨
(4)色斯舉 矣,翔而後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具=鶪)而作。(〈鄉黨〉27)杨先生翻译:[孔子在山谷行走,看见几只野鸡。]孔子的脸色 一动,野鸡便飞向天空,盘旋一阵,又都停在一处。孔子道:“这些山梁上雌雉,得其时呀!得其时呀!”子路向它们拱拱手,它们又振一振翅膀飞去了。“色斯” 即“竦斯”(见《山海经·北山经》)、“憟斯”(见《楚辞》)或“粟斯”,似雌雉之鸟(胡文辉《中国早期方术与文献丛考》13-23页,中大, 2000)。
(5)文,莫吾猶人也。(〈述而〉33)定州简作:“文幕,吾犹人也。”杨伯峻先生译:“书本上的学问,大约我和别人差不多。”杨慎《丹鉛總錄》引晋乐肇《論語駁》:“燕、齐谓‘勉强’为‘文莫’。”《說文》:“忞,强也。”“慔,勉也。”
(四)为什么得广泛涉猎《论语》诸版本以及《论语》以外的相关文献呢?有两个原因:
一 是传世的《论语》已不是当年孔门弟子编定的《论语》了。所以得拿“文物”的《论语》作为参照。这是王国维先生的“二重证据法”。迄今我们能见到的“文物” 的《论语》有两种。第一种是定州出土的竹简本《论语》(《定州汉墓竹简〈论语〉 》文物,1997)。第二种是在西域(吐鲁番、敦煌等地)出土的隋唐抄本(李方《敦煌〈论语集解〉校正》,江苏古籍,1998)。
这里且举三个例子以说明出土文献的重要性:
1、孔子的弟子子貢,姓端木,名賜,字子貢。传世本《论语》以及涉及到子貢的典籍都如是作。只有定州出的汉简本写成“子贛”。作“子贛”是对的。《說文》:“貢,獻功也。”“贛,賜也。”
2、〈述而〉1:“竊比于我老彭。”杨伯峻先生译:“我私自和我那老彭相比。”定州简作:“竊比我于老彭。”
3、〈憲問〉3:“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敦煌本作:“危行言遜。”
二 是《论语》本身的内容就是多方面的。例如《论语》里所提到的孔子的弟子以及其他一些人物,你得了解吧。因此你得去读《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读《孔子家语 ·弟子解》,读钱穆先生的《先秦诸子系年》等。再如《论语》里提到“礼”,提到孔子在“礼”的方面“吾从周”,那你得去读三《礼》,甚至得去读甲骨文、铜 器铭文(退而求其次,得去读这方面的专家的研究著作)。又如《论语》里引用了很多前代的典籍, 像《书》、《诗》之类,那你得去浏览浏览吧。最后如《论语》里有很多名物,由于去古已远,不查阅相关的文献,简直就不知所云。譬如“天將以夫子爲木鐸”(〈八佾〉24)又如“六艺”:(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
不具备以上的素养,就别去读《论语》。
四、《论语》该怎样读
具备了上述的素养,现在可以讨论“怎样读”的问题了。
(一)应确立良好的阅读态度。
1、孔子说:“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子罕〉18)又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雍也〉20)这部优秀的典籍,虽不是字字珠玑,但绝大多数文字堪称金玉良言。如果不能好之如好色者也,如果不能乐之者也,就请把《论语》放下。
2、“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 (〈爲政〉17),“多聞闕疑,慎言其餘”(〈爲政〉18),“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子路〉13)。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请把《论语》放下。
(1)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爲孝乎?” (〈爲政〉8)
(2)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學而〉7)
(二)取其精华,舍其糟粕。
如果认为《论语》可以全盘接受,或者读过以后嗤之以鼻,那也不必拿起《论语》。
(1)沽酒市脯不食。(〈鄉黨〉8)
(2)食不言,寢不語。(〈鄉黨〉10)
(3)寢不尸,居不客。(〈鄉黨〉24)
(4)升車,必立正,執綏。車中,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鄉黨〉26)
(5)原壌夷俟。子曰:“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爲賊。”以杖叩其脛。(〈憲問〉43)
(三)古为今用,推陈出新。
实 话说,《论语》里所提倡的某些为人处世之道,对于现代人来说,真的是颇高的要求。要求读者学以致用,无疑要求读者树立一个人生的目标:读了《论语》而付诸 行动,成为一个完善的人。子夏说:“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子張〉7)程颐说:“今人不會讀書,如讀《論語》,未讀時是此等人,讀了後 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讀。” (朱熹《〈论语〉集注·序说》页二引)言下之意就是要求学以致用。
如果你不能学以致用,那也不要拿起《论语》。当然,能用多少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夫子也只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憲問〉38)。我们不妨举些例子看看什么是我们可以“致用”的:
1、关于修身的(数量最大):
(1)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學而〉6)
(2)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學而〉14)
(3)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爲政〉13)
(4)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雲。”(〈述而〉16)
2、关于齐家的(很少):
(1)子曰:“里仁爲美,擇不處仁,焉得知?”(〈里仁〉1)
(2)子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里仁〉18)
(3)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子罕〉14)
(4)子曰:“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喪事不敢不勉,不爲酒困,何有于我哉?”(〈子罕〉16)
(5)厩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鄉黨〉17)
3、关于治国的(主要集中在第十二篇〈颜渊〉):
(1)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公冶長〉6)
(2)子謂顔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述而〉11)
(3)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泰伯〉14)
(4)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顔淵〉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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