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时人云:人之患在好为人序。友生
癸未初夏,一日薄暮,尝与
文学先乎文字而生,复赖文字记载而成文献,乃能超时空而传久远。人之考究文学也,先识文字而后能读文献,复因文献而后可知文学。选堂先生有言曰:一切学问均植基于文学。曩者学科畛域不严,前辈学人治学,往往无此疆彼界,不画地为牢,古文字学家兼治文学者所在多有,如颂斋容希白、鼎堂郭沫若、梦甲室陈梦家、选堂饶
中国号称诗之国度,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简《孔子诗论》,尝引热议,述作如林。而《诗论》与《毛诗序》之同异得失,学者虽多论列,陈着自学术史考之,以为二者旨趣迥异,就文艺价值言,前者远胜后者。而《诗论》说诗之体式,或为《诗序》之所本。
战国竹书,历经千数百年,土埋水淹,纬编朽断,董理竹书,编联綦难。陈着有专章论述《诗论》及《曹蔑之陈》之编联,折衷群言,机杼自出。
斯鹏每树一义,必先考求字形,迹寻音韵,明辨故训,而后再阐发简帛文献之文学价值。如中国有无创世神话,学界犹存异议。楚帛书含中国创世神话,记述楚族起源。陈着探骊得珠,先有专章考订楚帛书甲篇之疑难字词,爬梳条贯,再进而论其神话构成、性质及其神话学意义,水到渠成,所得独多。
战国简帛散文有儒家之文,有道家之文,有兵家之文,有法家之文,有阴阳家之文,其间之繁简实虚奇正工拙,陈着亦多所研讨。《彭祖》之通释与韵读,《曹蔑之阵》之重新校理,虽属简帛文本研读举例,斯鹏发覆决疑,在在可见。
祝祷之俗,肇始于太古,关乎民风、宗教、巫术与礼制诸端。二三千年前之祝祷文,藉由考古发掘之简帛而重见天日,其宝贵实超逾文学之范域,而富于文化史之意味。数十年来战国秦汉简帛所见祝祷文,似未见重于文学界。
言而无文,其行不远。斯鹏斯书也,由文字而文献而文学,郁郁乎文哉。简帛文学文献研究,有陈着问世,可谓规模初具。探研精义奥蕴,或当容诸异日。
出版后记
陈斯鹏
本书的基础是我的博士学位论文《战国简帛文学文献考论》。此次出版,除了对原论文略事修整外,主要是补写了《战国秦汉简帛中的祝祷文》一章,幷将书名改成今题。原论文后记予以保留,以志纪念。
本书的部分章节曾以单篇论文的形式在刊物上发表过,但作为一部专书拿出来,我始终觉得还是不够成熟的,甚至可以说存在着不少的遗憾。因此,尽管在两年前即有师友怂恿修订付梓,我还是一直不敢贸然为之。在我看来,无论是以出土文献作为文学研究的对象,还是利用出土文献探讨文学问题,或是整理出土文献以为文学研究服务,都还有许多工作可以做、需要做。在当前学科专业愈分愈细的状态下,这类工作的意义尤为明显;而从事于此,则古文字专业出身的学者将占有一定的优势。自己对此怀有浓厚的兴趣,但深感学力不足,所获十分浅鲜。原本打算再潜研数年或更长时间,待成绩稍令自己满意一些,份量稍厚重一些,然后才整理成专书面世。然而,近年来我的主要精力又集中在别的课题上面去了,加之杂事牵系,先前的计划基本上没有得到实行。如果不是为了应付仓促出版,关于祝祷文的一章恐怕也还像其它一些题目一样,只是在心中继续盘旋了。
然则为何骤改初衷,让这本小书“早产”呢?答曰:未能免俗故也。古人有言:“著书都为稻粱谋”。当今之世,能够靠着书而直接谋得稻粱者,大概只是著书人中的极少数吧,而学者之着为学术书则无与焉,倒是往往要“以稻粱谋出书”的。但是,写书、出书有助于通过种种“考核”,则已是尽人皆知的公理,所以也可谓“稻粱”在其中了。这本小书是否能为我谋得些许“稻粱”呢?我希望是的;当然,答案还要别人来给。而此刻最强烈的愿望则是,个人的第二本专书可以写得更如意,出得更从容。同时,也希望今后能在出土文献与文学之间再做出一点成绩。
需要特别交代的是,原稿完成以来,陆续有一些新材料发表,也新读到一些相关的研究论著,但由于时间紧迫,一时难以作出充分的反应。比如第八章讨论战国简帛散文,就没有增补最新公布的上海博物馆藏简第五、六册中的散文资料。又比如第十章研究《曹蔑之阵》的编联和释文,除了订正极个别很明确的错误外,一些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由于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重新考虑成熟的情况下,则暂仍旧贯。进一步的研讨只好留待异日了。这是我所要真诚请求读者谅解的。书中的缺点和谬误肯定还有不少,祈望得到读者的教正。
《华学》、《经典与解释》、《古文字研究》、《文史哲》、《复旦学报》、《考古与文物》等刊物曾为本书的部分内容提供刊表机会,在此谨向诸刊有关编者们致谢。特别是
本书的出版,离不开止戈师的鞭策。又蒙经法师慨允纳入其主编的“古文字与出土文献丛书”,大泉学长在具体出版流程上鼎力相助。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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