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翻译过来后,钱钟书、沈从文和张爱玲就复活了。我喜欢的几个读书人,比如止庵、沈胜衣都爱读他们。爱读他们的人通常也喜欢周作人。对于前面三人,虽然也知道他们的好,但总难在感情上找到共鸣。
周作人不一样。
我是在还没有这么多人喜欢周作人或者说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喜欢他的时候,就读他的书。前几天在“闲闲书话”看到有人发贴说“不谈知堂你会死 啊?”才确认了终于有人对言必称知堂感到愤怒了。我总想喜欢点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然而难。就像之前我以为很少有人会喜欢米兰·昆德拉,没想到现在这两个名字都成了某种思想的符号和文化的标签。
不过沈启无知道的人应该就没有那么多了。这个和俞平伯、废名和江绍原一起并称周氏四大的弟子的人,在1944年被乃师逐出门户,是年4月周发表《破门声明》, 断绝与这位追随自己多年的弟子的一切关系(在1933年出版的周作人自编书信里,收入了他与沈启无的25通书信,少于俞平伯的37通,多于废名的17 通),罪名是附逆和背叛师恩。沈是北平沦陷区文坛的活跃分子,曾在伪华北作家协会等机构任职,并两次赴日参加大东亚文学者代表大会,看来附逆事实。我觉得 好玩的是,已经附逆多年的人又如何以附逆之名去定别人之罪呢?
文行不一的人不说恒河沙数,至少也不是凤毛麟角,比如人们熟悉的海德格尔。周作人是,沈启无也算一个吧。沈启无有什么文呢?我不知道;大学里的文学史付诸阙如(如果不是当年读书不认真“一不小心”略过的话)。我只知道他编过上下两册的《近代散文抄》, 分别于1932年的9月和12月出版,大致以晚明公安、竟陵两派为中心,收录17人的172篇作品。书前有当时关系正好的周作人所写的序言两篇,书名则由 大师兄俞平伯所题,书后并有俞的一篇跋文。文学史里我们知道周作人大倡“人的文学”,并身体力行所谓小品文。其实在这两序一跋里有具体明白的论述,总的来说是要“诗言志”而不要“文载道。”
钱钟书评价此书和沈启无说:“对于沈先生搜辑的功夫,让我们读到许多不易见的文章,有良心的人都得感谢。”当时而言这些文章确实不易见到,时至今日则应不难了。1996年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了《闲雅小品集观》,收入明清文人小品50家,远较沈选齐全。2005年11月东方出版社重印了《近代散文抄》,典雅清素的装帧,还有俞平伯清秀隽俊的题字,就买下来了,以供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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