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28

《古文字趣谈》的趣谈


据说中大中文系古文字有四大金刚,之一就是三鉴斋先生;又据说中大中文系考试有四大名捕,之一又是三鉴斋先生。三鉴斋先生退休已经好几年了,如今,早晨或者黄昏,有时能看到先生手持折扇在康乐园成荫的校道上悠闲地踱步,旁边是他的夫人。

有时回想起来感觉很幸运,读书那几年刚好碰到很多好老师。后来这些老师有的退休了,有的到了别的单位,有的要隔年才开一次课,估计师弟师妹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三鉴斋先生就是我说的好老师之一,我们上过他一学期的古文字课。我虽然对这个课程感兴趣,但限于能力和懒惰的习性,并没有认真去学习。记得有一节课,由于之前晚上玩足球经理睡得太迟,第二天只能带着惺忪的睡眼来到课堂,后来终于撑不住扒在桌子上就进入梦乡了,迷糊中被敲桌子的声音惊醒,一抬头,三鉴斋先生就站在眼前,“耸”一声我也赶紧站起来。记得三鉴斋先生问的是关于汗简的一个问题,答没答出来我已经忘记了,反正当时是惊出一声冷汗。所幸,考试的时候我以60多分勉强通过。据说后来有不好彩的同学这门课不过关连续补考好几次,尽管这不过是选修课。三鉴斋先生有一个理论:选他的课就一定要及格,不管补考多少次,不然以后谈起修过这门课而自己的古文字水平又那么差,岂不是败坏了先生的名声?姑且不论是否考试及格古文字水平就过关,不过三鉴斋先生这股认真的劲头还是很让人佩服的,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请老师吃顿饭作业就可以过关的时代。难怪几天前看中大的新闻,三鉴斋先生以退休之年还被学校选为本科教学的课堂监督员。

不过三鉴斋先生也有很可爱的时候。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现在射箭的机会不多,于是三鉴斋先生与人争大多是在下棋的时候,据说面红耳赤是家常便饭。许银川在中大读书的时候就拜在三鉴斋先生门下,据说三鉴斋先生曾经“要挟”许银川要让他赢一盘,不然许的百篇作文就通不过。又有一次,他下不过别人,于是不屑地说:“切,我下不赢你,我叫我学生打败你。”当然这都是传说,也许当不了真。

三鉴斋先生有时会拿出他的书法作品,让学生猜上面的古文字,谁认得出来书法就归谁所有。我水平不够,这样的好事没有一次落到自己的头上,至今仍引以为憾。不过我倒是拥有一支三鉴斋先生用过的毛笔。有一年,级里组织到从化森林公园旅游,邀请三鉴斋先生参加。午饭时候三鉴斋先生即席挥毫,那支毛笔正是我去买的,后来就放在我那里,如今还插在桌子上的笔筒里,以后对人谈及,可以说这可是著名古文字家、书法家三鉴斋先生用过的,多牛啊!

最近在读三鉴斋先生的《古文字趣谈》(上海古籍2005年),所以引出上面一段回想。此书是三鉴斋先生此前所写《古文字趣谈》、《汉字古今谈》和《汉字古今谈续编》的合集再版,只抽去《汉字古今谈续编》中的《战国以前竹简蠡测》,因该篇已编入另集。这几本书以前在课堂上听步云师提起过,可惜由于出版年代久远,当时遍寻不着,感觉恨恨。后来看到龟泉有一本《汉字古今谈》(语文出版社版本),也许正是三鉴斋先生所赠?不禁心生羡慕!不过这本书毕业后居然在当当被我找到,后来更有功德无量的上海古籍将这三册书结集出版,当然不能放过。

我很鄙视某些所谓精英,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还看不起作普及工作的学者,比如学院里那些批评易中天和于丹的人。知识是用来普及的,而不是几个人在那里孤芳自赏。三鉴斋先生这几本小册子正是做的古文字的普及工作,深入浅出,趣味横生,具有中学文化程度以上的人都看得懂。三鉴斋先生在序言里说,他在广西河池工作的时候,常常有人问他有没有合适的古文字方面的书可以看,他绞尽脑汁,觉得已出的书不是太贵就是太深,只能答以“现在还没有”或者“记不起来”,然而心里也埋下了有机会写这样的书的种子。后来他看到了董作宾写的《皇帝可以没有头的吗?》和《被遗弃了的婴孩》两篇遗稿,觉得这不正是他想写的那种文章吗?于是在科研之于断断续续写了这些文章,发表在《广东青年》和《随笔》杂志上。再后来就是结集成书了。

“它”原来是条蛇,“豆”最初是不能吃的,“东西”一点也不是东西,“羊大”其实并不“美”,至少读了这本书,我知道多了这些知识。也许以后谈起上过三鉴斋先生的古文字课时语气就可以更坚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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