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03

乡村的笑影泪痕


韩少功的《山南水北》真好看。

我不知道湖南是否真有一个叫八溪峒的地方,反正网上搜索到的这个地名全部出自韩少功的这本书。不过,如果有,这个小小的地方会因韩少功而著名,一如沈从文之于湘西。又或者,是八溪峒让韩少功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事实上韩少功的大名此前已经如雷贯耳了。我最先读到的是他翻译的作品,毫无疑问是那本后来变得有点泛滥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让我真正喜欢他的文字的是他翻译的葡萄牙作家佩索阿的《惶然录》,也许是佩索阿本来就写得精彩,但原著精妙绝伦翻译不堪入目的书我们并不罕见,开卷第一句话“写下就是永恒”,直捏人心。

在更早之前,韩少功以“寻根文学”作家的身份而为世人所熟知。他的《爸爸爸》和《马桥词典》是新时期文学为数不多的收获。尽管当代文学的老师在课堂上推荐过,但我必须坦白承认,我没读过。韩少功也编杂志,他曾把《海南纪实》办得发行过百万,又把《天涯》弄得跟《读书》齐名,所谓“北有《读书》,南有《天涯》”就是他创造出来的伟业。

2006年,韩少功出版《山南水北》。这一年,他获得《南方都市报》“第五届华语文学”年度杰出作家,授奖词说:《山南水北》,作为他退隐生活的实录,充满声音、色彩、味道和世相的生动描述,并洋溢着土地和汗水的新鲜气息。这种经由五官、四肢、头脑和心灵共同完成的写作,不仅是个人生活史的见证,更是身体朝向大地的一次扎根。在这个精神日益挂空的时代,韩少功的努力,为人生、思想的落实探索了新的路径。

其实,“寻根”也好,“扎根”也罢,不过是学院教授和传播媒介的噱头。我不相信根在乡村,就像我不觉得根在城市;我认为根在世道人心。在《山南水北》这本书里,我喜欢的是韩少功自省自觉的态度,质朴平和的文字,还有稀奇古怪的故事。我读得哈哈大笑,也读得鼻子发酸。

“我被城市接纳和滋养了三十年,如果不故作矫情,当心怀感激和长存思念。我的很多亲人和朋友都在城市。我的工作也离不开轰轰城市。”韩少功并没有为了拥抱乡村,而忘恩负义地对城市过河拆桥,这是我首先欣赏的。我读过太多虚伪滥情的文字,他们对乡野隔靴搔痒的抒情与讴歌,不过是满足城里人对乡村“东方主义”式的窥视和想象。有人说韩少功矫情,是在城市里打牢了经济基础之后再到农村构建精神的上层建筑。可是,在城里功成名就的人不知凡几,又有多少真正跑到农村盖房子,种庄稼,常年累月与农民厮混?

我必须再摘书里的一段话,因为它说得太好了:“我喜爱远方,喜欢天空和土地,只是一些个人的偏好。我讨厌太多所谓上等人的没心没肺或多愁善感,受不了颇繁交往中越来越常见的无话可说,也只是一些个人的怪癖。我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连自己有时也不喜欢。我还知道,如果我斗胆说出心中的一切,我更会被你们讨厌甚至仇视——我愿意心疼、尊敬以及热爱的你们。这样,我现在只能闭嘴,只能去一个人们都已经走光了的地方,在一个演员已经散尽的空空剧场,当一个布景和道具的守护人。”

对乡村的关注与融入,实在是没有太多的道义要担在自己的肩上,不过是一些“个人的偏好”和性情。这样的叙述深得我心,一如这本书的开始劈头盖脸的就是:“我一眼就看上了这篇湖水”,这让我也一眼就看上了这册小书。

书里面记载的是我熟悉的人事。山水、树木、鸡狗、发牢骚的农民、满村跑的疯子……韩少功信笔直书,并未隐恶扬善,文过饰非,加上他从《聊斋志异》或《夜雨秋灯录》中吸取了营养,一个个奇异的故事就像古代的志怪小品。

村里原来有两个枫树,每逢谁家有丧事,这两棵树就枝叶摇动,滴出水滴,有如雨下,村民们都说是树在哭。后来一个叫满四爹的杀猪的人把这两棵树锯成散柴往家里挑,当天晚上满四爹就发了高烧,第二天死在医院。一个叫笑花子的人五岁那年烧坏了脸,嘴两边有两个网上吊的疤痕,看上去无论喜怒哀乐,他总是笑脸凝固。后来笑花子疯掉了,对着死去的鸡、死去的蛤蟆顶礼膜拜。也许是这些死去的生命给了他的灵感,每次下雨之前他都会撑起破伞满村疯跑,村民们总结经验:笑疯子比电台里的天气预报还要准确。有一次,他甚至预测了山上的树木会发生火灾,给了村长事先准备的时间。

好玩的故事在《开会》这一篇里:村里开会禁止买码,村民不理解,一直骂骂咧咧,有一位忍不住骂了一句娘。村长这时逮住机会了:“嗯?哪个骂娘?禁码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禁不禁,看着办,关我卵事!但骂娘做什么?我娘碍了你们的事么?我娘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她今年六十五岁了,脚痛了十几年,在家里从不出门,喂一头猪,养几只鸡,一餐吃不下二两米,连皮鞋子都没穿过,连火车也没坐过,连城里的动物园也没有看过。哪一样得罪了你们?我娘离这里一百多里,清清白白一世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凭什么被你们骂?她到长沙去补脔心,欠了几万块钱的账不说,脔心还没补好。医院里说,顶多也就是两三年的寿。你们还嫌她命不苦?她是吃过你们八溪峒一碗饭?还是烧过你们八溪峒一根柴?还是喝过你们八溪峒一口水?你们自己就没有娘?你们的娘也是茅厕板子?可以屎一脚尿一脚随便踩么?好笑,我贺麻子前后在五个乡镇当干部,没碰到这种事。动不动就骂娘。好呵,骂!骂呵!跳起来骂!……”乡长证据充分、逻辑严密、高风亮节凛然的这一番话震得全场鸦雀无声,引来无数同情的目光,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顺利解决了。

也有读来让人心酸的。笑花子的父亲叫雨秋,住在山的深处,村里想帮他修新房,然而他不要实物要现金。原来雨秋喜欢打麻将,欠了人家钱,他就算降低标准修房子,也要把赌债还给人家。韩少功对雨秋在修房子这件事上跟村里死缠烂打的表现很不满。有一天雨秋从韩少功家里挑着米糠回家,韩少功想借给他手电筒他不要,雨秋说自己摸黑惯了,就算碰上红毛狗,就让红毛狗吃了算了,就算碰到扇头风,就让扇头风毒死算了,他活到这份上了,罪还没有受够么?这样的牢骚让韩少功心生恻隐,后来他回想这件事的时候说:“我当时要是真正心好,应该把手电筒塞到他手里的。”读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的眼泪差点流下来,为可怜又可恨的雨秋,也为自省而坦诚的韩少功。

2008-12-01

我也与三联


粗略算来,我贡献给祖国出版事业的银子应该在五位数以上。想一想一介小民如此奢侈挥霍,简直是令人发中指。

不过买书这事儿有点像吸毒,干开了真的会上瘾。看到喜欢的内容,老是想占之而后快,心想,就算一时读不来,老了总有大把时间可以打发吧,免得到时像周星星所说的“曾经有……”。让人受不了的是,现在资讯如此发达,只要你愿意,总能够找到想要的图书信息。还有更不幸的,居住和上班的地方,旁边就有两家大书店,作案客观条件如此优越,也增加了金盆洗手的难度。何况还有虚荣心的作祟:一本书就印几千册,顶多几万册,全国十几亿人,拥有某本书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买书当然首先看内容。“无机化学”、“优秀员工的五十个习惯”之类的书白送给我都嫌它占地方,前者看不懂,后者我自己可以列出一百个。其次是作者。一个人神通再广大,思想感情大概总是一贯,关注领域基本不会巨变,很难想象徐志摩会扔出鲁迅的匕首投枪,而鲁迅又会写出徐志摩的爱眉小札。所以作者问题说到底还是内容问题。至于书价都是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反正不至于扎锅卖铁就是了。此外就是版本装帧,如果其他条件相若,肯定挑朴素典雅的,这多多少少就涉及到出版社的风格了。

有几个出版社我总是很喜欢的。第一档是北京三联、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第二档是上海古籍、上海书店,此外像辽宁教育、广西师大、河北教育常常也能给人惊喜。

在这些出版社里面,买得最多的就是北京三联了,如果加上他们出的杂志《读书》和《三联生活周刊》,那数目就更大了。像我既非出身书香门第祖上也没有耕读传家的血统,只不过“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长大,比较幸运有机会跑出来上学,所以,对于三联书店辉煌的历史全部是后来得到的间接知识。上个世纪末(哦,年代好久远啊)在读高中的那个城里第一次买了《读书》,才知道有三联这样的东东存在。我之知道并喜欢三联,正有许多是因为《读书》这本杂志,包括他们出的“读书文丛”,包括他们的老总范用、陈源、沈昌文,直到后来的扬之水、陆智昌……

今年十月二十六日是三联六十大寿。作为纪念,他们出了一本《我与三联——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成立六十周年纪念集》,看看里面的作者,我K,太NB了!每一个都是大腕级别的人物,都跟三联有过各种各样的交情。网上有一个人说三联是中国最优秀的出版单位,连“之一”都不加:这个不符合中国传统中庸之道的评论很得我心。中国应该没有另外一家出版社能有这样的作者群吧。此前在《无轨列车》和《人间世》上读过扬之水的“读书十年日记”。又在《上海书评》上读过朱学勤的《旧社会的事》,觉得喜欢,还将其放到博客上。最近还在《书城》上读到黄裳的《我与三联的“道义之交”》。这些篇什就都收在这个集子里。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数了数,里面有一半的作者在三联出的书现在都躺在我的书架上,感觉自己挺有文化的。

极力推荐这本集子,内容好之外,印刷精美、朴素大方,买三十九元,网上有八五折打:干脆把义务广告做到底!

2008-11-28

《古文字趣谈》的趣谈


据说中大中文系古文字有四大金刚,之一就是三鉴斋先生;又据说中大中文系考试有四大名捕,之一又是三鉴斋先生。三鉴斋先生退休已经好几年了,如今,早晨或者黄昏,有时能看到先生手持折扇在康乐园成荫的校道上悠闲地踱步,旁边是他的夫人。

有时回想起来感觉很幸运,读书那几年刚好碰到很多好老师。后来这些老师有的退休了,有的到了别的单位,有的要隔年才开一次课,估计师弟师妹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三鉴斋先生就是我说的好老师之一,我们上过他一学期的古文字课。我虽然对这个课程感兴趣,但限于能力和懒惰的习性,并没有认真去学习。记得有一节课,由于之前晚上玩足球经理睡得太迟,第二天只能带着惺忪的睡眼来到课堂,后来终于撑不住扒在桌子上就进入梦乡了,迷糊中被敲桌子的声音惊醒,一抬头,三鉴斋先生就站在眼前,“耸”一声我也赶紧站起来。记得三鉴斋先生问的是关于汗简的一个问题,答没答出来我已经忘记了,反正当时是惊出一声冷汗。所幸,考试的时候我以60多分勉强通过。据说后来有不好彩的同学这门课不过关连续补考好几次,尽管这不过是选修课。三鉴斋先生有一个理论:选他的课就一定要及格,不管补考多少次,不然以后谈起修过这门课而自己的古文字水平又那么差,岂不是败坏了先生的名声?姑且不论是否考试及格古文字水平就过关,不过三鉴斋先生这股认真的劲头还是很让人佩服的,特别是在这样一个请老师吃顿饭作业就可以过关的时代。难怪几天前看中大的新闻,三鉴斋先生以退休之年还被学校选为本科教学的课堂监督员。

不过三鉴斋先生也有很可爱的时候。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现在射箭的机会不多,于是三鉴斋先生与人争大多是在下棋的时候,据说面红耳赤是家常便饭。许银川在中大读书的时候就拜在三鉴斋先生门下,据说三鉴斋先生曾经“要挟”许银川要让他赢一盘,不然许的百篇作文就通不过。又有一次,他下不过别人,于是不屑地说:“切,我下不赢你,我叫我学生打败你。”当然这都是传说,也许当不了真。

三鉴斋先生有时会拿出他的书法作品,让学生猜上面的古文字,谁认得出来书法就归谁所有。我水平不够,这样的好事没有一次落到自己的头上,至今仍引以为憾。不过我倒是拥有一支三鉴斋先生用过的毛笔。有一年,级里组织到从化森林公园旅游,邀请三鉴斋先生参加。午饭时候三鉴斋先生即席挥毫,那支毛笔正是我去买的,后来就放在我那里,如今还插在桌子上的笔筒里,以后对人谈及,可以说这可是著名古文字家、书法家三鉴斋先生用过的,多牛啊!

最近在读三鉴斋先生的《古文字趣谈》(上海古籍2005年),所以引出上面一段回想。此书是三鉴斋先生此前所写《古文字趣谈》、《汉字古今谈》和《汉字古今谈续编》的合集再版,只抽去《汉字古今谈续编》中的《战国以前竹简蠡测》,因该篇已编入另集。这几本书以前在课堂上听步云师提起过,可惜由于出版年代久远,当时遍寻不着,感觉恨恨。后来看到龟泉有一本《汉字古今谈》(语文出版社版本),也许正是三鉴斋先生所赠?不禁心生羡慕!不过这本书毕业后居然在当当被我找到,后来更有功德无量的上海古籍将这三册书结集出版,当然不能放过。

我很鄙视某些所谓精英,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还看不起作普及工作的学者,比如学院里那些批评易中天和于丹的人。知识是用来普及的,而不是几个人在那里孤芳自赏。三鉴斋先生这几本小册子正是做的古文字的普及工作,深入浅出,趣味横生,具有中学文化程度以上的人都看得懂。三鉴斋先生在序言里说,他在广西河池工作的时候,常常有人问他有没有合适的古文字方面的书可以看,他绞尽脑汁,觉得已出的书不是太贵就是太深,只能答以“现在还没有”或者“记不起来”,然而心里也埋下了有机会写这样的书的种子。后来他看到了董作宾写的《皇帝可以没有头的吗?》和《被遗弃了的婴孩》两篇遗稿,觉得这不正是他想写的那种文章吗?于是在科研之于断断续续写了这些文章,发表在《广东青年》和《随笔》杂志上。再后来就是结集成书了。

“它”原来是条蛇,“豆”最初是不能吃的,“东西”一点也不是东西,“羊大”其实并不“美”,至少读了这本书,我知道多了这些知识。也许以后谈起上过三鉴斋先生的古文字课时语气就可以更坚定一些。

2008-11-24

书的归去而不来(二)

《雨云:性张力下的中国人》。在文津阁以6折买的,作者江晓原,和很多其他书一样,买来后我就没有认真看过。现在只能到豆瓣上帖一段简介:“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于性问题,长期存在着看起来是对立的两极,一极是重生殖,重子嗣,多妻和重人欲的,另一极则是礼教,在宋代以后它成为在理论上必须严格遵守的社会规范,而且越来越带上明显的禁欲色彩。在上述两极的同时作用下,就产生了性张力。……本书不仅仅将关注焦点集中在古代中国人身上,同时也扩展、联系到现世的中国社会的种种性现象,从性张力这一角度重新审视中国人的性生活。”一位朋友从东莞来广州治病,住院的生活百无聊赖,向我求救,要求给他送一些书解闷。于是挑了一些杂志和这本书,心想,性话题应该是最能给人放松的内容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放松了没有,反正这位朋友病好了,书也带走了。现在我不去东莞,他不来广州,平时有空的时候想解闷也不得了,而当当和卓越全部显示缺货,也许我们这里无聊的人正不在少数。

《史记》第八册、《饮食男女》、《思想工作》。中华书局这个版本的《史记》有十册,我和《三国志》一起从当当买的。有一段时间,一位同事常常组织我们到石井一军校踢球,他的一位同学M在那里读在职研究生。M球技好,酒量高,为人也豪爽。有一次他来我宿舍,突然骚心大发,说作为新时期的军人要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问我有没有什么书可以推荐。我说书都在这里,你自己挑吧。这位仁兄挑了沈宏非的《饮食男女》和《思想工作》。后者可以理解,也许他想往部队政委的方向发展,虽然此思想工作非彼思想工作;其实前者也很以人为本,毕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最让我背部冒汗的是他居然挑了《史记》的第八册,那可是最精彩的列传部分啊,更要命的是这些分册都是不单卖的。这样一套书被抽出一册,就如一个人被砍断一条腿,人将不人,书将不书。不出所料,在催促两次无果之后,我彻底放弃了。现在M毕业后到海南保卫祖国的南海去,只希望这几本书不会让他拿去喂鲨鱼,我也算为祖国的海军建设做了一点微薄的贡献。

《生活在别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以前的一位同事借的,后来被弄丢了。有一次他问我有没有好看的小说,我说我很少这类书。然后他就自己动手,搜出这两本。人怕出名猪怕壮,都怪这两本小说的名声太响亮了,最终落得个下落不明的下场。

《沉默的大多数》。读书那段,王小波多火啊,我当然也不能落伍。平心而论读后确实所获匪浅,于是到处向人推荐,最终送羊入虎口,一位高中同学成为受益者。后来得到他明确的答复:打死都不还。

《铁屋中的呐喊》,《冰与火》,《47楼207》。前两本是余杰的,后一本是孔庆东的。那时对他们很入迷,简直就是他们的粉丝。在华师和中大跟踪过他们两个的讲座。后来热情渐渐冷却了,于是把他们送给另外一位高中同学。这里记上一笔,是因为它们曾经给我留下温暖的回忆。

《我是鸡汤》,《论扯淡》。前者被借,想要回来的时候告知不见了,于是再买一本,这时又突然说找到了。原来辗转颠沛,中间它流经数人之手,兜兜转转又回到我身边。多出的一本后来送人了。《论扯淡》也是买回之后突然不翼而飞。后来到购书中心找,找是找到了,不过它被归类到“马列主义哲学著作”的行列的,让我出来一身热汗。

《百年孤独》。也是一本买了还没读的书,南海出版社出,黄锦炎翻译,后来也就这样来有影去无踪了。这本书在中国的声誉就不用多费唇舌了。事实上,就算它不丢失,我猜我也不会去读。只是现在不见了,加上市面上又没得卖,也就顿显它的身份非凡,难免叫人怀念。

续个书之归来而不去的尾巴,就是一些从别人处借来而最终没有归还的书。

《沉重的肉身》。上海人民1999年版,从狗熊处借来的。后来就据为己有了,虽然华夏出版社又出来这本书的两个版本,但我还是喜欢上海人民的这个版本,尤其是那个封面。

《中国史诗》、《中国女性文学史》,《孟子注疏》。前两种是百花文艺出的,后一本是李学勤编、北京大学出的“十三经注疏”之一。都是从杰夫杰那里借来看,直到毕业都没有还,就算暂居我处吧,如果不想拿回,我也愿意代为终身保管。

《我的精神家园》,《诗人哲学家》。前者是王小波的集子,为了弥补失去《沉默的大多数》的遗憾,我从一位同事顺来的,估计他也不记得了,估计我也不会还了。后者是周国平的代表作,嘿嘿,还是从这位同事那要来的,对其处理从《我的精神家园》。

《王国维论学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如果没有记错它原先的主人应该是水哥,同样是直到毕业还没有还,处理原则同杰夫杰那几本书。

2008-11-20

书的归去而不来(一)

题目化用黄裳的《书之归去来》,是我在码完《读叶灵凤点滴》后想写的一个内容,谈谈那些曾经给自己带来温暖如今却不知流散何处的书籍。回家重新翻看《叶灵凤散文》,里面有一篇《忘忧草》,写的正是他对在广州丢失的一些书的回忆,真是凑巧。

“唐诗选”和“宋词选”。其实两册书都不叫这个名字,但确切的书名我已经忘了。它们是两位舅舅在我很小的时候送给我的。只记得唐诗选是黄色封面,薄;宋词选是蓝色封面,厚。我之念念不忘这两册小书,是因为书里都配有精美的插图。显然,图画之于诗词,对一个毛还没有长全的小孩来说无疑更具吸引力。我至今仍记得辛弃疾那阙《西江月•遣兴》的插图:一棵歪斜的古松,旁边是醉态龙钟的老翁。多年后我才记住了词的内容:“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要说在这两册诗词集里得到了古典文学的熏陶,那逼就装大了,无非是记住一点“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之类易于成诵的词句。不过,它们给我带来的美好回忆,至今却是不敢或忘。在一个个夏日的午后,大人们都午睡去了,屋外是鸣蝉不歇的嘶叫,偶尔有一阵风吹来,还带着夏日的暑气,我就一个人在屋里无聊地翻着图画,渐渐竟有点入迷,以至于上茅屋都不忍释手,也许这就是后来如厕也不忘随便带上一本什么书的滥觞。宋词选后来被大舅没收回去了,也许他觉得这样的好书放在我这里是明珠暗投,显然它身得其所了。然而唐诗选的命运就没有这么腾达了,它的下场是在被我撕得残缺不全之后成为家里垫锅底的垫板。

“中国现当代散文选”。初中的时候买的,确切的书名也忘记了,只记得是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很佩服选编者的眼光,可惜其名号我也记不得。好选集的标准我认为有二:一是全,二是好,这本书都达到了。对于“全”,本书囊括了上至五四时期下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名家。民国时期的周氏兄弟、郁达夫、朱自清等不消说,就是废名、常遇春、许地山等较为偏僻的也没有遗漏;当代的则有余光中、余秋雨、冯骥才等。后来我所以能知道一些作家的存在,端赖此书之所赐。关于“好”,除了已成定论的经典代表,如郁达夫的《故都的秋》,叶灵凤的《乡愁》,许地山的《落花生》,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其他作品的入选也都能体现编者独具的慧眼和自出的机枢。比如余秋雨,编者不选《莫高窟》、《道士塔》等如今看来不无虚伪矫情的篇什,反而选了《老屋窗口》、《信使》等朴实真挚的文字。我至今仍记得《老屋窗口》里的河英戴着红头巾在冬天的早晨翻过雪岭去上学,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个红点在移动,“雪里红”就这样印在我的脑海里。在得闲的晨昏旦暮,捧读这样的一册书,我开始学会了分辨文字的好坏优劣。后来到外面读书,这本书没有列入随身携带的书目之列。我竟愚蠢地看不起选集,以为此后要读就读作家的全集了。几年后想起来,然而回家就再也找不到了。现在找遍各个书店也不见踪影,更何况我连它的书名也不记得了。

《都会之春》。工作后买的,至今遍寻不着,也许在某位朋友的书架上,我不能确定。作者陈星,书的副题是“丰子恺的诗意漫画”。其实上学的时候买过《丰子恺漫画品读》和《护生画集》。记得两种书是在一个冬日飘雨的午后从学而优搬回宿舍的,然后就躲在挂着蚊帐的床上钻进被窝逐页翻阅的。喜欢得不得了,还为此写了一篇《诗意,童心,禅趣》的文章充当百篇作文。“人散后,一弯新月天如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过尽千帆皆不是”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我最喜欢的一幅是“好花时节不闲身”:早春时节,窗外是依依的杨柳,一对燕子穿梭其中;窗前一张方桌,桌前一人面朝窗外聚神端坐,只留下一个背影和垂于身旁的夹着香烟的左手对着读者。后来三联又出了这本《都会之春》,收入的漫画比《丰子恺漫画品读》多,正好满足喜欢者多多益善的欲望。工作后几次移窝,也许就失落在某次搬移的过程中。可惜这本书现在不见再版,要得也只能待以时日了。

《你嘴上有风暴的味道》。《南方都市报》“舞文弄墨”的结集,一位师兄所赠,上面还有张晓舟等几个人的签名。应该是在读书搬宿舍的时候弄不见的。书前有张斌和程益中的序言,我记得程益中说他们几个人写这些评论就像他的小孩在拉屎,蹲下的姿势还没摆好,一条冒着热气的香蕉一样形状的好屎就畅快地拉了下来。也许龚晓跃等人的那些文章放在现在也不算新奇,但在当时,至少对我而言是一种头脑的洗礼:原来足球可以这样写!体育可以这样写!甚至文章都可以这样写!现在写这书的六个人都到哪里了?只感觉物是人非。

2008-11-17

读叶灵凤点滴


知道叶灵凤是从鲁迅的杂文里,那时他是鲁迅“匕首”投掷的对象。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叶灵凤在他的小说《穷愁的自传》里写到:“照着老例,起身后我便将十二枚铜元从旧货摊上买来的一册《呐喊》撕下三面到露台上去大便”。要是我写的书有人在大便的时候仍手不释卷,我会心存感激的。可是鲁迅是什么人?叶灵凤如此“太岁头上动土”,他岂能放过?一九三一年七月二十日在社会科学研究会上鲁迅作了《上海文艺之一瞥》的演讲,这篇演讲后来收入《二心集》。在演讲中,鲁迅几次向叶灵凤开刀:“在现在,新的流氓画家出现了叶灵凤先生,叶先生的画是从英国的毕亚兹莱剥来的,毕亚兹莱是‘为艺术的艺术’派,他的画极受日本的‘浮世绘’的影响。”又说:“还有最彻底的革命文学家叶灵凤先生,他描写革命家,彻底到每次上茅厕时候都用我的《呐喊》去揩屁股,现在却竟会莫名其妙的跟在所谓民族主义文学家屁股后面了。”

如大家所知,被鲁迅干过的人,解放后没几个在大陆有好日子过的。文学史里不谈及,作品就更别想出版了。当然,柏林墙都会倒塌,区区几本书算得了什么?后来慢慢就有叶灵凤的作品重见天日了。

事实上,叶灵凤是难得的读书种子。他的书话和唐弢、黄裳一样有名,如果不是说更有名的话。早年毕业于上海美专,一九二五年加入创造社,可想而知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和那时候的很多文人一样,写书的同时还能为书籍做装帧,自己设计藏书票,如前文提到的,风格类似毕亚兹莱。他在《书痴》一文中有一段话我很喜欢,说的是:“读书是件乐事,藏书更是一件乐事。但这种乐趣不是人人可以获得,也不是随时随地可以招来即是的。学问家的读书,抱着‘开卷有益’的野心,估量着书中每一个字的价值而定取舍,这是在购物,而不是读书。版本家的藏书,斤斤较量善版本的格式,藏家印章的有无,他是在收古董,并不是在藏书。至于暴发户和大腹贾,为了装点门面,在旦夕之间便坐拥百城,那更是书的敌人了。”

最早读的是叶灵凤的《乡愁》(还是在那一本忘了准确名字不知道丢到哪里的散文选里)。“并不是故园寥落,不堪回首,也不是蜀道难行,有家归未得。家园是雍雍穆穆,依旧保持着世家的风度;假若立意回家,而遥遥长途,也只消一列征车,指日可达。……是叁年飘泊,书剑无成,无颜归见家园父老?还是燕然未勒,锦衣未就,不甘这样默默地言旋?”这样的字句对一个梦想着写出牛逼文字的少年是多么具有杀伤力。那时我在城里读高中,其实离家里也就二十多公里的路,却模仿这篇文章凑成一篇《想家的心情》,少不经事的同学惊为天“文”。沾沾自喜的我,在大学里还把它作为一百篇作文之一上交,下场可想而知,其矫揉造作被老师批得体无完肤。我从此真正学懂了文章要写出切己的人话。不过叶灵凤的文章我还是喜欢。用后来买的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的《叶灵凤散文》里编者陈子善的话讲:“读一读叶灵凤的散文,是会得到一些启示的。至今我们会知道与当下流行的那些虚浮的滥情之作不同,还有另一种散文在。”

除了这册《叶灵凤散文》,还有一册薄薄的《能不忆江南》,由叶灵凤故乡的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由姜德明从他的《晚晴杂记》《北窗读书录》,以及他与几位香港作家的散文合集《新绿集》《红豆集》中选出。内容多是他对故乡南京人事风物的回忆,抒情而动人,写草木虫鱼的那些篇什有知堂老人的味道。一百多页的篇幅,很适合在午睡前读上一两页。比如《夏天的花》写的是夏日里寻常的花草,味道隽永,感情温婉。记得小学作文常常会有“记一种花草”这样的题目,早点读到这样的文字,也许那些作文就不会写得那么机械枯燥,那种“某某花是平凡的,但它经历风吹雨打后仍然傲然开放的品格是多么伟大啊!”之类尾巴也早就砍掉了。

网上搜到的资料得知叶灵凤还有读书随笔、民俗掌故小品、文学生涯回忆小品等文字传世,有机会找来看看,至少三联书店今年修订出版的《读书随笔》就唾手可得。

2008-11-14

纪念张守义



10月14日,张守义去世了。


如果不是因为张立宪的《读库》,我应该不知道张守义是谁。上个世纪他为那些文学名著画插图的时候,我连个小屁孩都不是。


很奇怪,知道有这样一位奇人(如何奇?上网搜索吧)后,我又很碰巧地在张中行的《负暄三话》里读到对他的介绍,文字的诱惑,甚至让我“想见其为人”。


得到张守义去世的消息后,我又再一次翻看了从张立宪那里邮购来的《守义·图》。对于美术,我是完全的门外汉,但对着这些插图,我愣是产生无限的喜羡之情,也许这就是他魅力以至魔力之所在吧。


不敢缪托知己,怕太多的抒情变成矫情。贴点他的小传和他画的托尔斯泰像以为纪念。

张守义小传
张守义,1930年生于河北平泉县。195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
1954年,到人民文学出版社美编室当编辑。他在中央美院是学油画的,开始从事书籍艺术设计。他运用自己扎实的造型功力来学习装帧艺术。
张守义的出版著作有《张守义外国文学插图集》、《插图艺术欣赏》、《装帧艺术设计》等。装帧设计、插图创作多次获全国奖。中外作家肖像作品被世界各国作家纪念馆收藏。装帧设计、插图创作、作家肖像代表作品有:《茶花女》、《巴尔扎克全集》、《简·爱》、《悲惨世界》、鲁迅、歌德、托尔斯泰、泰戈尔、巴尔扎克、雨果等肖像。艺术成就载入《中国当代名人录》。主编艺术图书有《中国现代美术全集》插图卷等。
张守义在当代书籍装帧艺术界享有国际声誉,他从事书籍装帧设计和美术编辑工作四十多年,创作了为数众多的装帧设计和插图,其作品具有简约传神、个性鲜明的风格,独树一帜的作品,顽强执著的艺术追求,1994年被英国剑桥大学入选《剑桥大学世界名人录》。几十年的执著追求,使他创作出一系列感人至深的作品,被人们尊称为“中国第一封面”。

2008-11-10

读郁达夫点滴


初中的时候,一位同学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郁达夫文集,别人上课偷看金庸、古龙,他却用来读郁达夫。我好奇,于是借来看;可是看不下去。对一个尚且陶醉于汪国真、席慕蓉的温柔乡里的少年,叫他如何去体味郁达夫在“春风沉醉的晚上”的“沉沦”?倒是《立秋之夜》《小春天气》《故都的秋》《钓鱼台的春昼》《江南的冬景》之类的散文能吸引我的兴味。后来四川文艺出版社出了一本现在不知道被我丢在哪个角落的中国现代散文集,里面当然收有《故都的秋》。就像一首再难听的歌,听多了你也会琅琅上口;更何况这确实是写秋天的漂亮文章,就算是放在中国汗牛充栋的关于秋的文字里也毫不逊色。所以,当后来在高中语文课本里再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我都差不多可以背诵了。

然而,我对郁达夫的了解,也就停留在《故都的秋》这个水平上,顶多加上一篇《怀鲁迅》。不过那是通过阅读鲁迅而得知的,里面那句论断广为人知:“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我最欣赏的却是最后那一段:“鲁迅的灵柩,在夜阴里被埋入浅土中去了;西天角却出现了一片微红的新月。”至今我仍固执地认为,这是怀念鲁迅最好的文字。

大学的文学史课程里有郁达夫的专章。可是我仍然没去读他的小说,也许是少年时阅读阴影的作祟,一如小时候读不下《红楼梦》,以后就再也不想去碰它了。

去年在学而优看到詹亚园二零零六年八月在上海古籍出的《郁达夫诗词笺注》,拿上来翻了翻又放下去,四十五元的定价稍嫌贵了一点。刚好又看到了陈子善等编、三联书店出的《卖文买书:郁达夫和书》,关于书的书我一向喜欢,而况又是郁达夫的,于是代替了他的诗词笺注而收入囊中。扉页上印有郁达夫《自况》诗句:绝交流俗因耽懒,出卖文章为买书。喜欢莫名,为其清高里的风流和风流里的无奈,虽不能,然可存想望,有段时间还拿来做博客的签名。书里收的都是郁达夫所作的序跋和读书札记,和豆瓣上一位网友一样,我也喜欢其中《<中国新文学大家•散文二集>导言》等篇。

然而我究竟还是买了《郁达夫诗词笺注》。读管继平的《民国文人书法性情》里面谈到郁达夫。除了里面“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墨迹让我怦然心动,里面提及的他人对郁达夫诗词的评价更激起了我的兴趣。周作人说,民国以来写旧体诗词最好的两个人是郁达夫和沈尹默;对于同样的问题,刘大杰的答案是鲁迅和郁达夫。尽管自己的诗完全是吼出来的,但郭沫若对郁达夫的评价也是切中肯紊:“他的旧诗词比他的新小说更好。”正是受了这些人的“蛊惑”,使我下了决心要买来品读。

风流,浪漫,甚至有点颓废,是郁达夫身上浓重的旧文人气息,这种质感正契合晚唐衰飒的气象。所以郁达夫的诗词是真正具有唐诗味道,更准确地说是晚唐风味的。这样的风味可以在杜牧、温庭筠和李商隐的身上找到。尤其是杜牧,郁达夫的诗句正有很多直接引用或间接化用小杜诗句的地方。郁达夫自己说,今人作旧体诗,只能在说理、使词、排韵、炼句上胜过前人,而意境风骨,则无以过之。不过,郁达夫的诗词就算超不过古人,庶几也相差不远了。就举“曾因酒醉鞭名马”所自出的《钓台题壁》为证,也作为这篇文字的结尾。

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
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

2008-11-05

《读库》有自己的网站了

就这这里《读库》,目前还是测试阶段,过几天就对外开放了。

2008-10-17

看个球

很久没有认真看足球了。

忙只是一端,另外的原因是没有好球赛播。英超早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拜奥运会所赐,中央台、广东体育的意甲转播时断时续,偶尔有一场又不知道转的什么垃圾球队,应该还是金钱在作怪:好球队的比赛转播费高就都放到收费频道去了。西甲都在凌晨,一直就不在我的计划里。于是只能看中超,现在还有人看中超吗?那是因为有广药,可惜他们最近弄了一个零比六对长春,这个脸丢大了。更重要的是广州那几个讲波佬还比较有意思,多少找到了当年黄健翔搭档张路的感觉,虽然两者是完全不同的路数,但其中有艺术成分在却是一样的。

当然,足球热情没有以前高,最最重要的是罗马这个赛季表现太差了。从这点看出其实我还是个伪球迷:只有喜欢的球队成绩好才能兴致勃勃。好在周中的世界杯预选赛意大利对黑山比赛的三个球全部由罗马人打进,意大利的阿奎拉尼两个,黑色的武奇尼奇一个。一直看好前一个“尼”,好球兼靓仔,希望他不要被挖走才好。这会是罗马雄起的先兆吗?

但愿。

2008-10-14

秋天真的来了吗

真的是一阵余秋雨一阵韩寒了。

昨晚穿了长袖衣,早上坐地铁看到报纸上说今天最低气温20度,为入秋以来最冷的天气。

周末感冒了,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其实也没怎么强壮过。不过,为了防止每况愈下,以免下到没得下,还是要找时间锻炼锻炼,希望这个决心能付诸行动。

2008-10-10

真的很扯淡

普林斯顿前哲学系教授哈里·法兰克福写了一本书叫On Bullshit,台湾的南方朔把它翻译过来,叫做《论扯淡》。今年1月份译林出版社将其引进大陆出版。

此前在当当定了这本书,后来很扯淡地愣是找不到,心里痒痒就想到购书中心买。先在购书中心的网站上找到这本书所在的位置,到了又很扯淡地找不到,只能叫服务员帮忙,她叫我先到大厅的检索机上看看还有没有货。于是我把在检索机上找到的书架代码告诉她,只见她麻利地穿梭于一排排的书架间,来到“马列哲学理论”的架子前站定,从中间一行最靠边的位置上抽出这本书。哦,把《论扯淡》归类于马列哲学理论,这个扯淡不扯淡呢?

网上有人说这本书最扯淡的是它的价格,小32开,正文不足70页,顶多1万字,要买16元;而说的意思不过是封面上摘录的那几句话:“在我们的文化里,最突出的特征之一就是:有太多人在‘扯淡’。扯淡不是说谎,却是真理最大的敌人。因为说谎的人知道何者为真,却讲的是假话。而扯淡的人既不关心何者为真,也不关心何者为假,只在乎自身利益。这种认为无论实事真相如何都没有差别的态度,就是扯淡的本质。”

比如于丹这样说就是扯淡:“《论语》的真谛,就是告诉大家,怎么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美国国庆宣言的淡也扯得很厉害:“我们伟大且被上帝所庇佑的祖国,其开国元勋在神圣的引导下,为人类开创了一个新的开始。”

其实法兰克福没有生活在我们这里,不然他会知道什么才是顶峰造极炉火纯青的扯淡。

2008-10-07

“旧社会”的事

朱学勤发在9月21日《东方早报·上海书评》上的文章,有意思,让人起对过往的想望。

林达从美国来信,要核对十年前她第一本书出版的一些往事,说那时能在北京三联出《历史深处的忧虑》,不容易,“好像是旧社会的事”。类似的感慨我最近也碰到过两次。一次是参观佘山脚下的乡村,村里人很自豪地说,他们这里不用农药,不上化肥,农产品全是“有机食品”。农产品还有“无机”、“有机”之分?同行人遂以这句话自嘲,说1949年之前的老先生是“有机知识分子”,而我们这代人完了,全是“无机知识分子”。还有一次是给一个民间基金会帮忙,选贫寒子弟去欧美留学。面试结束后,举杯小庆,我称基金会功德无量,开了一个很好的头。基金会朋友赶紧打断,居然也是这句话:啊呀,朱老师,我们只不过做成一件旧社会的事。

三联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因韬奋留下的传统,此后也一直与老知识分子打交道,确实保留了几分旧社会“习气”。这一感觉我与沈昌文一开始交往,就有。大约是1991年冬季,三联欲恢复韬奋老杂志《生活》周刊,约了好几批朋友去谈,我也是其中之一。记得是在三联老社址一个地下室,屋内陈设凌乱,好像还有锅碗瓢勺。老沈开场白也是如此,开头介绍杂志宗旨,还有几句正经话,后来就跑野马,闲谈无边,当时感觉不习惯。

八十年代末,有朋友在报纸上写杂文,题目就三个字:“读书吧”,可当时也就剩下一本三联版《读书》杂志可读可看了,读书人都很珍惜。但我也有一点“腹诽”:文人气较重,东拉西扯,缺乏力度?1997年汪晖接手这家杂志,来信说想组织一些严肃的学术讨论,我曾回有长信,表示支持,寄予厚望。后来他组织的“学术讨论”逐渐左转,我也逐渐不能同意,则是后话。但在当时,对《读书》这一点“腹诽”记忆深刻,是因为有一天终于能对老沈公开说了,并由此惹起那场“人文精神讨论”。

记得是1993年下半年(?),老沈带着《读书》编辑部两位女将来上海组稿。华东师大正开现当代文学思潮研讨会,老沈“蹭会”,就在这个会议内套一个小会,打电话要我去。晚饭后抵达会议室,满登登一屋人,烟雾缭绕,气氛热烈。轮到我发言,却是对老沈发难:《读书》杂志散文化,能否组织一些严肃的思想性文章,认真讨论一点问题?老沈闻言,不以为忤,笑嘻嘻一脚踢了回来:“好啊,只要你们能组织讨论,我一定留出版面恭候。” 发难者反过来被“将”一军,自此领教“旧社会习气”温柔敦厚,而又经验老到的一面。接下来就是“人文精神讨论”了,沪上四人第一次碰头,是在陈思和家里。每人各写一段,分隔穿插,弄成一个讨论的样子,发给老沈。我写的一段,是想以人文精神替换文人议论,强调知识分子的内省与独立,而不是批判“物欲横流”或“消费主义”。其中有敏感词句,老沈接稿,一字未删,全文发表,很爽快地兑现了诺言。这场讨论老沈发了好几期,跟进者众,越来越多的人拿老百姓“物欲”而不是拿“权欲”说事,结果还是文人议论,去批市场经济了,真像***所言:宋江招安后,终于打方腊。我退出讨论,回归沉默,但已经与老沈没有关系了。

《读书》来沪约稿,还有一件“旧社会的事”,我老婆记得。我们在华东师大开会,赵丽雅听说我当晚不回家,居然不在师大招待所开房间,而是骑上我的车,穿过大半个市区,赶到我那破屋借宿,说是就近去复旦组稿方便,其实是节省出差经费。第二天上午我从师大回来,与她开玩笑:“古有‘鹊巢鸠占’,今有‘鸠巢鹊占’,老沈再抠门,也不至于把你们逼成这样呵!”她淡然一笑,又出门去挤公交车,55路转21路,奔静安寺取昨晚的车。原来前一晚台风过境,风大雨猛,无法想象赵丽雅写得一手娟秀小楷,既丽且雅,怎么骑得动我那辆二十八英寸男式车,顶风冒雨,破旧而又沉重?骑到半途,果然蹬不动了,她遂把那辆老坦克锁在人行道上,换乘公交车。早上起床执意去取,还要骑回来,怎么劝也劝不住。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四年,时隔遥远,我老婆时不时“说古”,就像回忆旧社会,感叹不已。

更像旧社会的一幕,是崇文门外送行。1994年9月下旬,我结束三联《生活》周刊主编一职,一人离京。老沈有心劝慰,身份不便,遂让吴彬、赵丽雅代为饯行。崇文门外马克西姆,偌大餐厅,仅一桌三人,空旷寥落。赵丽雅温婉,吴彬豁达,酒过多巡该散,忽见侍者端上一盘没有点过的菜,解释说:“这是一位老先生交待的,给你们再添一个菜。”诧异间,吴彬抚掌大笑,“哈,老沈还是来了,这是他的惯技!”抬头望去,前面三五桌远,真有一位上年纪绅士,着西装外套,背对我们默默用餐。三人走过去揭穿他的把戏,他却站起身来说宁波话,双手一摊,作愕然状:“哎呀,学勤兄,我是路过,路过呵,勿是存心格。碰着朋友吃饭,关照服务生送一只小菜过去,迭个是老早辰光阿拉上海老规矩,侬晓得格嘛!”

我已经是“无机知识分子”了,不晓得这个老规矩,但见一张旧社会的脸,笑意一荡漾,皱纹即加深,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2008-10-06

无故乱翻书

读谷林《淡墨痕》,有《“十分”以上》一文谈止庵校订的《周作人自编文集》,提到2002年第3期《万象》有如一(疑是扬之水的又一笔名)的《雪天里的书》也谈及此文集。于是找出当期杂志翻读。文章说小雪下在大雪之日,天气与节气配合得这么好。在雪天里读到这部书,于是起来这样的题目,至于书却是在什么天气里读都是欢喜的。说的真有情趣。

这期杂志还有思果的《“文从胡话起,诗从狗屁来”》,谈他读书和写作的经验,文中说他最喜欢的散文家是周作人,很契合我的心意。思果此前零星读过他的文字,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反而是在一本英文词典上读到他的序言,才知道原来他还是翻译家。

另一篇在这期杂志上的文章是刘衍文的《“君是好人,能不作诗更好”》,读后不禁莞尔。文中不点名指出了很多“大家”写的很多“古典诗歌”,让人不能忍受的是这些“大家”自我感觉还很良好。作者说,写诗可以,但麻烦不要按上“七律”、“绝句”这样的名堂。这让我想起单位某位领导,不时会来点《国庆抒怀》、《创文有感》之类用回车键敲出的东西,当然他是不会忘了按上“七律”、“绝句”这样的头衔的。还是刘文介绍的一个故事好玩,说清末有一个姓王的写完诗后拿给李芋仙看,李芋仙说:“君是好人。”姓王的说,我不是问你人,是问你诗。于是李芋仙加了一句:“能不作诗更好。” 看了这个典故,我也很为这位领导感到可惜,多正派的一个人,就这样让诗给毁了。

在这期杂志上还看到了辽教社关于“万象书坊”的广告,有几本现在已收入囊中,比如《古希腊风化史》、《古罗马风化史》、《欧洲风化史》、《周作人的是非功过》和《万象译事》等。就像听到熟悉的旋律会记起往事,看到书也一样,一本书一个故事,“这么近,那么远”。

2008-10-03

绝对是真老虎


平生第一次进入动物园,陪母亲去看的,老人家挺高兴的,做儿子的当然更高兴了。

2008-09-12

今夜月明人尽望

很奇怪,中秋比起春节更能惹起我的乡思。

比如读到这样的诗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王建这首《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第一联实在一般:“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可是后面这两句,我觉得是写秋思写的最好的。这样的好句还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和“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越来越觉得最简单的诗才是最好的诗,当然,老干体和梨花体除外。

2008-09-08

怜子如何不丈夫

孩子的出生给生活带来了狂喜和忙乱,这本来就可有可无的博客就有点荒废了。

想想真有点心惊肉跳,一下子就为人夫,一下子又为人父,不知不觉便步入了中年男人的行列,该不会从此成为一只折翅的鸟儿吧?

就算是也在所不惜吧。我发明了一个遭到无数人批判的理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孩子与自己有唯一的必然的联系;其他的,银行里的一百万你不去赚别人会去赚,单位里的处长位你不去坐别人会去坐,只有这个孩子,你不去生他,他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那天在医院,gedda看着小孩,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蜜意,他跟我说,他出生的时候,他爸爸看着他就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打他。(顶,这么多他他他,不知道你看明白了没有)当时我也有一样的想法。

事实上,我喜欢的两个当了父亲的男人已经帮我表达了舐犊情深的意思,我就无需再多费唇舌了。鲁迅《答客诮》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 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李宗盛又在《希望》里唱道:“如果这纷乱的世界让我沮丧,我就去看看她们眼中的光芒……毫无意外我真的越来越忙,还好孩子总是 给我希望,如果能够陪着她们一起成长,生命里就算失去一些别的又怎么样……但愿我能给她一个最像天堂的地方……”

2008-08-17

希望(李宗盛)

养几个孩子是我人生的愿望
我喜欢她们围绕在我身旁
如果这纷乱的世界让我沮丧
我就去看看她们眼中的光芒
总有一天我会越来越忙
还好孩子总是给我希望
看着她们一天一天成长
我真的忍不住要把梦想对她讲
总在她们的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模样
对自己 对人生 对未来的渴望
她们是我的希望 让我有继续的力量
她们是未来的希望 所有的孩子都一样
她们是未来的希望
但愿我能给她一个最像天堂的地方
依稀记得她们出生时的模样
我和太太眼里泛着泪光
虽然她长得和我不是很像
但是朋友都说她比我漂亮
毫无意外我真的越来越忙
还好孩子总是给我希望
如果能够陪着她们一起成长
生命里就算失去一些别的又怎么样
总在她们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模样
对自己 对人生 对未来 的渴望
她们是我的希望 让我有继续的力量
她们是未来的希望 所有的孩子都一样
她们是未来的希望
但愿我能给她一个最像天堂的地方
虽然我难免还是会想
这样的歌很少会人欣赏
这一首歌无关儿女情长
只献给我家那两个可爱的姑娘
她们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虽然我总是身在远方
我生命里美好的一切愿与她们分享

仍然奥运

德国姑娘海德曼夺得女子重剑冠军,比赛的时候没有看,倒是在中央台的“冠军殿堂”节目里见到她,真的很漂亮。出生勒沃库森的她在科隆大学读亚洲历史文化和经济,击剑只是她的业余爱好,玩久了就得了世界冠军。我们这里是砸锅卖铁,日夜苦练,幸运的人拿个冠军,于是业余再到大学里进修镀金。一对比真有意思。海德曼喜欢中国,会说中国话,在节目里用毛笔写了个“剑”字,并不比一般的中国人差。有个不知道叫甚么名字的书法家送给她一个写着“重剑无锋”的条幅,四个字虽然写得比我好,但仍然很寒碜,不过还是很佩服他敢于显摆的勇气。

中国女足还是输了,输给日本。赛后有专家马后炮地说,他们事先就有预感这样的结局,说女足小组赛赢得太顺利,轻敌了。向她们此前优异的表现致敬的同时,我倒是喜欢这样的结局。万一她们得了个冠军甚么的,中国足协一些混蛋岂不是可以用这块红布蒙住总局的眼也蒙住了天?

“和平大战”以郎平的胜利告终,据说现场的球迷仍然给郎平报以掌声。呵呵,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大张旗鼓地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吗?我觉得这才是30年来最大的收获。更何况,无论结果如何,最终还是中国人赢嘛,不是郎平就是中国女排。爱国的人们难道还死不瞑目吗?不过此前听说聂卫平炮轰过郎平,都是“平”字辈的,何苦呢?难怪聂老师棋力每况愈下,原来是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2008-08-16

马家辉的目迷和耽美

我不喜欢看电影,有时却喜欢看写电影的文字。上海毛尖的《非常美,非常罪》和《慢慢微笑:毛尖自选集》很多都在《万象》上读过,但还是买了这两本集子,就是怕漏掉其中的一两篇。

事实上,电影常常是个由头,写的人不过是用电影的酒杯,浇自己心中的块垒。张爱玲说:“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我们对于生活的体验往往是第二轮的”。如果说看电影是第二轮体验生活,那看关于电影的文字就是等而下之的第三轮了,也没关系,反正聊胜于无。

今年4月,北京三联出了马家辉的《目迷·耽美》,主要是关于香港电影的文字,上下两集,一是《江湖有事》,一是《爱恋无声》。陈升在《关于男人》这首歌里有这样的歌词:“Wine,Woman and War, 是男人永远的最爱。”马家辉选择了woman(爱恋)和war(江湖),虽然少了wine,但其实酒精在江湖和爱恋中是如影随形的。在女权主义看来,这算不算男性视角,或者说香港,从根底上看还是男权社会?

其实我是很喜欢香港的,在彼处我看到万恶资本主义的种种好处;而且,这资本主义还略带一点亲切,那里存留着中国传统的东西,这种传统有时比大陆此案还坚固。因而,我喜欢听香港的流行歌曲,喜欢看香港的商业电影,喜欢看香港人写的字。就说说(在)香港的文人吧,年轻的梁文道、陈冠中、马家辉、许子东,不太年轻的饶宗颐、董桥、刘绍铭、林行止、陶杰、蔡澜、金庸、倪匡,还有不在了的黄霑……有的读过长篇大论,有的只是看过只言片语,但总体上觉得他们(当然不是全部)接续了中国五四的文脉,既有国朝传统的根底,又得欧风美雨的洗礼,比我们这边那些一条腿走路的人要通脱,而且有趣。

扯远了,回到马家辉和他的书。马家辉仍然是从《锵锵三人行》上知道的,据说是个元老而且骨灰的嘉宾,现在不时还会上节目,普通话不利索,但这种不利索反倒有种特别的味道,当然根本上是观点啱channel。至于两册书,书名起得都不错,文字也可读,不过内容主要是连我都不陌生的《长恨歌》、《无间道》、张爱玲和王家卫等,要说很多新意就没有了,只能说尚且可读。值得一提的是《爱恋无声》前有王安忆和林青霞的序,王安忆造诣摆在那不用说。让我惊讶的是林青霞,不是说她写得有多惊艳,但绝对没想到能如此自然流畅,文从字顺,感情拿捏也很到位。我想,就算名声在外的才女徐静蕾也未必能出其右吧。

2008-08-11

有钱,人多,而且听话

在这样一个时刻,不谈奥运会似乎显得不爱国,这是不能原谅的。

有两件事让我感觉奥运这事不得不关注。一是星期五下午,单位恩准放假,这本来是过年才有的待遇。二是韩国的SB电视台,有几个平时很挑剔的人看了他们外泄的画面后赞不绝口。

嗯,至少开幕式是要关注的。

张 艺谋干得真不错。似乎很多人也是这样认为,尽管也有一些批评。对于这样的批评,我想简单粗暴地问一句:换成你,你又能搞出怎样的名堂!虽然不是说只有吃过 屎才有资格说屎不好吃,只有亲身参与了才有资格去评说;但是,审美的东西确实众口难调,有一两个环节能让人记住就算成功了。估计这样宏大的场面也能把外国 人雷懵,这也够了,让他们看看什么是中国文化,虽然他们不一定懂。哈哈,要的就是这个目的。说到外国,我觉得当晚那些政要挺可怜的,平时养尊处优的,这次 被我们安排到看台上集体焗桑拿,不知道爽不爽呢?很多人说电视转播做得不好,确实不好,而且不好中的不好,是面对场内那么多如花美眷,他们居然视而不见, 连特写镜头也不给一个,严重怀疑导播是个女的。

进入正式比赛,中国陆续夺金,很好,很强大。可惜CCTV的解说和采访仍然狗改不了吃屎,解 说是水平问题,一时半会不奢望他们改进;采访就是态度问题了,自以为是,好为人师。唉,污点太多,不说了!所以,只要一项比赛广州竞赛或广东体育有转播 的,我还是愿意听钟毅、杰仔和何辉们吹水的。当然,也仍然看凤凰中文,虽然没有比赛实况,但直播的锵锵奥运行还是很有趣的。8月8日晚上,窦文涛说他们直 播了一个收视率肯定为零的节目,为了让他的愿望落空,我在开幕式直播和锵锵奥运行之间来回切换,目的就是为了看窦、梁、许三个老男人的淫笑。

不 得不说足球,准确地说是中国国奥男足。先检讨一下我的变态心理,我是一直盼望他们出丑的。我给自己找的政治正确的理由是:唯有如此,他们才有大破大立的希 望。可惜这大概也仅仅是希望,中国足球的问题不仅仅是足球的问题。如果他们不改,以后我就将其当成一出不知道像什么的戏来看:说是悲剧吧,他们一点也不悲 壮或者庄严;看成喜剧吧,内里却悲哀得直入骨髓;尽管结局你早就可以猜到,但过程的曲折离奇每次都能出乎你的意料。

为了调节气氛,决定发个笑话:“估计这开幕式以后很难超越了,比中国有钱的,没中国人多;比中国人多的,没中国有钱;两样都占着的,没中国人听话。”这样的评论才中肯而精彩嘛。


2008-07-28

聚会之幕后花絮

我很喜欢这样的聚会,因为可以见到有趣的人。有趣的人真难得,他们就算装X,也知道自己只是在装;不像此后见到的一些人,装着装着就以为自己是真X了。OH NO,这种情况很恐怖。

表扬与自我表扬

我 是除唔了“裤”的人,学生时代从副课代表开始,到副小组长,再到副班长,直到现在还在单位的论坛上当个副斑竹,我想老了之后能在副总理的位置上退休就很不 错了。这次我又在聚会筹备小组里当了个副常委。副职有个好处,待遇不错,但又不用承担什么责任,比如这次我只负责复复印、订订餐,末了录录像就ok了。再看看其他的四位,狗熊在统治阶级的行列里待久了,胜在有经验够魄力;野味叱诧广告策划界多年,点子也特别多;熊猫善于公为私用,很好地配置了日免报的印刷 资源;土匪有时看起来闷闷的,但其实骚得很,看看ppt上的文字,真不是一般共产党员能做出来的,I'm Lovin' It。建议在组织部工作的同学,以后配置班子成员时可以以此为参考。

阿傻打飞机

阿傻不远万里,打飞机 从京城赶回广州,如果不是怀着对张海鸥老师深深的爱意,我想他很难做到这一点。这也说明我国政府对人性化理念认识的提高,在临近奥运会的关键时刻,他们放 假给负责安保工作的人民警察参加同学聚会,这是什么精神啊!星期五中午,阿傻发来短信,问晚上订餐的事是否需要帮忙?于是我们初步约好晚上和熊猫一起去。 临近下班的时候,他又发来短信,说晚上约了一位美女吃饭,订餐就不去了。对于这样的爽约我人生第一次没有感到丝毫的不爽。更难得的是,7点多的时候,约会 进行得如火如荼的阿傻又抽空发了一个短信,再次询问订餐事宜搞定了没,我顿时感动得有点吃不下饭。一个人在约会的关键时刻还想着同学聚会,这又事什么精 神!星期六中午坐地铁他问如何到西门,我跟详细地进行了指引,并特别强调要从中大站的B口出来,他愤怒地指责我将他看成农民,因为他早就知道要从那里出来 了,我问原因,他答曰:人大多数都是从那个口出来的啦。真不愧是和pk教授和飞腾委员长一个宿舍浸淫4年的淫啊!后来我才知道,阿傻来西门的原因竟然是想 买一箱水给大家喝(尽管细心的狗熊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看着阿傻轻松地抱起那箱水健步如飞奔向中文堂,偶觉得,伊变得结实有劲了!偶又一次被伊感动了!

土匪的老巢

这 就是我喜欢聚会的原因,每次都能见到这么好玩的人。其实就是在准备的过程中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筹备晚宴结束后,我们去到土匪的老巢。在他那张放着两个枕 头的双人床边我们徘徊良久,末了野味点头颔首,幽幽地吐出了五个字:“嗯,不错,不错。”然后我们就到了这座复式阁楼的顶层,多么开阔的视野啊,整条农林 下路尽收眼底!每天晚上,土匪就在这里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看着街上万家灯火明了又灭,灭了又明。他有一种满足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人们能和谐安详地如 此生活,离不开5年来他在这片土地上倾注的精力和汗水。突然,前方硕大的“王府井”几个字发出的刺眼光芒又将土匪拉回现实。“要是这座大楼是我的就好了, 我就不用每天挨家挨户去发计划生育的传单了。”就在土匪心潮澎湃的时候,狗熊发话了:“好正啊,这地方!今年中秋,我们可以在这里吃烧烤,喝啤酒。”多好 的一位大姐啊,时时刻刻记挂着如何丰富同学们的业余生活。在然后我们就在电脑上看狗熊带给土匪做ppt用的照片。不看不要紧,一看看得大家都唏嘘不已,心 惊肉跳。我斜眼望去,熊猫不停地抹汗。很多人都看到了连自己都没见过的自己的照片,这要弄出来放到网上,可以整成多少个艳照门啊!

逸仙时空再现

感 谢潮阳!感谢马化滕!感谢腾讯QQ!这只企鹅就像电视电话会议一样,让一个个现场办公会议变成可能。Q群就像逸仙时空,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读书时候。我顶 着背后领导炽热的眼光,快速地浏览大家的发言,实在忍不住了,就在word文档上先打好字,再复制粘贴到群里,目的只有一个:缩短打开QQ窗口的时间。偷 偷摸摸的感觉紧张又兴奋!我深刻地体会到庄子的心情。星期三晚上,为了等野味的邀请函,我们一直呆到凌晨近一点,虽然困得不行,但仍充满期待。从来没有一 次这样心甘情愿地加班,一项项回忆上过的课程,一位位列出授课的老师,四年的时间浓缩在几十分钟里,往事历历在目,实在有点受不了。想起以前忘了推出登 陆,被宿舍的鸟人用自己的id在BBS上面发诸如“我是猪,我真的猪,相信我吧”之类的往事,于是决定再到BBS上去溜达。几年前留下的痕迹现在看起来真 的恍如隔世。校长义正辞严、逻辑严密地讨论灌水的合理性,可以预见到多年后他穿上警服其实是一种必然;野味用回车敲出了朵朵梨花,清纯中略带羞涩,正是一 去不复的少女情怀;作为湿人的歇息,不时来首七律或者五绝,多少异性为之痴狂,如今他吸完祖国母亲的乳汁后毅然投入新西兰少女的怀抱;“你的名字是红叶是 香怡是太阳还有月亮\好听的全在你身上\寂寞紧紧围困着松了又松的身体\我有气无力 摇摇晃晃冲出去\心情直往下落 怎奈心无底”,谁能想到这是阿傻当年所写的诗?……

杀人在喜马拉雅

一位位同学来了,大家看上去都没什 么变化,多好啊!老师中老魏来得最早,今天他也是主角,从后来发言中得知有着彪悍人生的他当初原来也有忐忑的时候,怕同学们会给他难堪。坚强的人偶尔流露 出的软弱更让人有亲近的感觉。他感谢大家让他成为一个老师,记得这句话他说过好几次。我想我们也应该感谢他让我们成为哈佛教授的学生^_^丘书记的发言, 很好;张老师的发言,也很好。哦,施其生老师!“我一定去”的回复,对大家肆无忌惮的赞扬,发言,评卷,合影,回家拿u盘,一起吃饭……说真的,我无法用 语言表达我对这位老先生的敬爱。

吃完饭,十几个意犹未尽的人决定找个地方继续聊天,于是大家奔赴喜马拉雅酒吧。仍然是老牌节目杀人游戏,主角是 pk。除了白白胖胖跟唐僧有的一比之外,话多也是他们的共同特点。这回是连性情温和的jiajun都顶他不顺,在进行了简单的自我辩护后,他补充一点,希 望杀手在下一轮杀死pk。如您所知,pk在接下来的一轮应声倒地。大家拍手称快的同时,pk嚷着要会佛山。后来,每次只有“三句话”的他英勇地抓出了一名 杀手,为了表示庆祝,他上台表演了三个俯卧撑,哦,简直就是翻转的会动的男性的人体盛。

接下来是真话游戏。Dongqing回忆了他如何结识前任 女友现任老婆,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历让人感慨万端。这比阿傻勇敢多了,我曾经鼓动他追求一位女生,他说太熟了,不好下手;这也比野味坚定多了,我曾经怂恿她 被一位男生追求,她说不好下手,太熟了。不过数来数去,当晚最大收获的还是野味,她数次荣膺最受欢迎女生的称号。可怜的狗熊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她点的东 西在她下楼跳舞的时候被我们几个留在上面的人吃个精光。

周星驰说:“多谢晒!多谢晒!欢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又系时候讲拜拜!”凌晨两点,大家各自回家,于是只能期待另一次讲拜拜。

2008-07-09

徐滇庆的无穷魅力

7月8日下午深圳街头,道歉教授徐滇庆的一位女粉丝,半裸为滇庆老师再次向市民道歉。

有这样的铁杆粉丝,徐老师再道歉十次都愿意吧?

这位女的长相得还算对得起冒着烈日围观的人们,还献“玉体”为版,挺有自信的,至于“玉”不“玉”,就只有在场的同学知道了。

2008-07-08

梁文道居然是12月26日出生

伟大的梁文道居然是12月26日出生。

这样的伟大人物还有毛泽东。

我隐隐约约感觉还有另一位同一天生日的人物也会很伟大,哈哈!

乳的意思

一小学老师在解析“乳“字的含义:乳即是小的意思,如:乳鸽、乳猪、乳牙……要求小明用乳字组词并造句。

小明说:因为现在房价太高,所以我家只能住50平方米的乳房。

老师汗,说重造一句。

小明有说:我太小了,连1多宽的乳沟都跳不过去。

老师大汗:再造一个。

小明:老师,老师,我真的想不出来了,我的乳头都快想破了!

2008-07-04

就选费德勒


欧洲杯的高潮过后,就有了足球的不应期。就像见惯了倾国倾城,眼里已经容不下庸脂俗粉。不过广药队就像自己的姐妹,不时还是要关注一下,可惜这姐妹也太不争气,居然二比四输给发不出工资的保级队伍长沙金德。

正好温布尔顿激战正酣,无意中看了一下,觉得还挺不错的。作为入门级球迷,先挑个偶像崇拜一下,于是选了费德勒——帅得来还挺好球技,电视里的解说员都称他“球王”,大概在网坛的地位就跟足球里的马拉多纳一样吧。

刚好中国球员郑洁也历史性地进入了四强,突然间觉得她挺漂亮的,可惜半决赛输给男人婆小威。顺便政治不正确一下,女子网球打成威氏姐妹那样也真是失败了。就算不是库尔尼科娃或者莎拉波娃这样的娃,至少也要有郑洁这样的姐啊。

2008-07-03

这里可以直接访问了?

看看能坚持多少天?

2008-05-12

《简帛文献与文学考论》序

陈伟武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时人云:人之患在好为人序。友生君斯鹏,十年一剑,有书曰《简帛文献与文学考论》,将付剞劂,索序于余,余应之,二患俱不免矣。

君生长于粤东澄海樟林乡,与散文大家秦牧同里。樟林为广东古港,自明清之际已是潮汕通商口岸,冠盖如云,人文荟萃。斯鹏之父万森先生业医,颇通旧学。斯鹏少时,颖悟过人,好从闾里老儒习书学诗。

癸未初夏,一日薄暮,尝与君随曾师经法先生漫步于康乐园林荫道,约至大榕树下,议及博士论文选题,余以简帛医药文献研究为题相询,君以为多属秦汉之物,较少古文字元素,故不取。余谓不如专论简帛文学文献,君闻辄喜,遂与曾师商而定之。

文学先乎文字而生,复赖文字记载而成文献,乃能超时空而传久远。人之考究文学也,先识文字而后能读文献,复因文献而后可知文学。选堂先生有言曰:一切学问均植基于文学。曩者学科畛域不严,前辈学人治学,往往无此疆彼界,不画地为牢,古文字学家兼治文学者所在多有,如颂斋容希白、鼎堂郭沫若、梦甲室陈梦家、选堂饶宗颐诸先生皆然。

中国号称诗之国度,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简《孔子诗论》,尝引热议,述作如林。而《诗论》与《毛诗序》之同异得失,学者虽多论列,陈着自学术史考之,以为二者旨趣迥异,就文艺价值言,前者远胜后者。而《诗论》说诗之体式,或为《诗序》之所本。

战国竹书,历经千数百年,土埋水淹,纬编朽断,董理竹书,编联綦难。陈着有专章论述《诗论》及《曹蔑之陈》之编联,折衷群言,机杼自出。

斯鹏每树一义,必先考求字形,迹寻音韵,明辨故训,而后再阐发简帛文献之文学价值。如中国有无创世神话,学界犹存异议。楚帛书含中国创世神话,记述楚族起源。陈着探骊得珠,先有专章考订楚帛书甲篇之疑难字词,爬梳条贯,再进而论其神话构成、性质及其神话学意义,水到渠成,所得独多。

君工书,篆隶草真行,诸体兼擅,于治古文字帮助甚大,每能批郄导窾,切中肯。如论楚简留白,众说纷纭,而斯鹏谓书手依竹简形制长短大体相同之底本移录,不必墨守文句顺序抄写,唯须将相应位置之字照本誊录无误,至于书写之先后序次,书手便宜从事可也。如此推断,似较时贤诸说近理,亦得力于斯鹏之书法经验也。

战国简帛散文有儒家之文,有道家之文,有兵家之文,有法家之文,有阴阳家之文,其间之繁简实虚奇正工拙,陈着亦多所研讨。《彭祖》之通释与韵读,《曹蔑之阵》之重新校理,虽属简帛文本研读举例,斯鹏发覆决疑,在在可见。

祝祷之俗,肇始于太古,关乎民风、宗教、巫术与礼制诸端。二三千年前之祝祷文,藉由考古发掘之简帛而重见天日,其宝贵实超逾文学之范域,而富于文化史之意味。数十年来战国秦汉简帛所见祝祷文,似未见重于文学界。君钩沉索隐,贯珠缀裘,分类辑证,剖析其性质,条辨其体式,创获颇丰,当能发人深省,启迪来兹。

言而无文,其行不远。斯鹏斯书也,由文字而文献而文学,郁郁乎文哉。简帛文学文献研究,有陈着问世,可谓规模初具。探研精义奥蕴,或当容诸异日。

君刊发论文多篇,学界同人多有援引称许者。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博士毕业后,斯鹏负笈沪上两载,从裘先生锡圭教授游,取法乎上,豁其胸宇,广其学识。积健为雄,指日可待。斯鹏也,非凡鸟也,岂甘雌伏,必当奋翮凌云,雄飞万里。

丁亥岁阑草于愈愚斋

出版后记

陈斯鹏

本书的基础是我的博士学位论文《战国简帛文学文献考论》。此次出版,除了对原论文略事修整外,主要是补写了《战国秦汉简帛中的祝祷文》一章,幷将书名改成今题。原论文后记予以保留,以志纪念。

本书的部分章节曾以单篇论文的形式在刊物上发表过,但作为一部专书拿出来,我始终觉得还是不够成熟的,甚至可以说存在着不少的遗憾。因此,尽管在两年前即有师友怂恿修订付梓,我还是一直不敢贸然为之。在我看来,无论是以出土文献作为文学研究的对象,还是利用出土文献探讨文学问题,或是整理出土文献以为文学研究服务,都还有许多工作可以做、需要做。在当前学科专业愈分愈细的状态下,这类工作的意义尤为明显;而从事于此,则古文字专业出身的学者将占有一定的优势。自己对此怀有浓厚的兴趣,但深感学力不足,所获十分浅鲜。原本打算再潜研数年或更长时间,待成绩稍令自己满意一些,份量稍厚重一些,然后才整理成专书面世。然而,近年来我的主要精力又集中在别的课题上面去了,加之杂事牵系,先前的计划基本上没有得到实行。如果不是为了应付仓促出版,关于祝祷文的一章恐怕也还像其它一些题目一样,只是在心中继续盘旋了。

然则为何骤改初衷,让这本小书“早产”呢?答曰:未能免俗故也。古人有言:“著书都为稻粱谋”。当今之世,能够靠着书而直接谋得稻粱者,大概只是著书人中的极少数吧,而学者之着为学术书则无与焉,倒是往往要“以稻粱谋出书”的。但是,写书、出书有助于通过种种“考核”,则已是尽人皆知的公理,所以也可谓“稻粱”在其中了。这本小书是否能为我谋得些许“稻粱”呢?我希望是的;当然,答案还要别人来给。而此刻最强烈的愿望则是,个人的第二本专书可以写得更如意,出得更从容。同时,也希望今后能在出土文献与文学之间再做出一点成绩。

需要特别交代的是,原稿完成以来,陆续有一些新材料发表,也新读到一些相关的研究论著,但由于时间紧迫,一时难以作出充分的反应。比如第八章讨论战国简帛散文,就没有增补最新公布的上海博物馆藏简第五、六册中的散文资料。又比如第十章研究《曹蔑之阵》的编联和释文,除了订正极个别很明确的错误外,一些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由于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重新考虑成熟的情况下,则暂仍旧贯。进一步的研讨只好留待异日了。这是我所要真诚请求读者谅解的。书中的缺点和谬误肯定还有不少,祈望得到读者的教正。

《华学》、《经典与解释》、《古文字研究》、《文史哲》、《复旦学报》、《考古与文物》等刊物曾为本书的部分内容提供刊表机会,在此谨向诸刊有关编者们致谢。特别是周广璜先生和王辉先生,为我的文稿付出不少精神和时间,幷多次惠书赐教鼓励。先生还克服压力,将拙文作为《文史哲》“人文前沿”版首推出。前辈的奖掖提携,令我深深感动。

本书的出版,离不开止戈师的鞭策。又蒙经法师慨允纳入其主编的“古文字与出土文献丛书”,大泉学长在具体出版流程上鼎力相助。内子余泓颖女士协助校对书稿。于此一幷鸣谢。

丁亥暑假,陈斯鹏于寄蝯室

陈师于百忙之中赐序,骤使这本小书沐受辉光,至为感谢!师言有溢美处,殊增愧悚;师勉励鞭策之意,则当谨记之。

丁亥岁梢补记

2008-05-09

鲁迅才是恶搞高手



这几天断断续续读完鲁迅的《故事新编》。年轻时看不下去的书这次读得津津有味,不时会有会心的微笑,颇伤情他当年一时“油滑”,讽刺的笔锋轻轻扫过的人事至今仍然随处可见,不由生自己是是长大了还是变老了,是成熟了还是世故了的喟叹?

觉得鲁迅才是恶搞的高手。什么是反讽,什么是戏仿,什么是后现代,这薄薄的6万多字的小书里有最好的榜样。才想起现在网上那些所谓的恶搞跟鲁迅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太没技术含量还缺乏敬业精神。

书是人民文学的赵延年木刻插图本,版式舒服,印刷精美。木刻我不懂,但用黑白两色刻画的艺术形象颇合小说营造的艺术氛围。鲁迅生前就大倡木刻艺术,我想他的书配上这样的插图,泉下有知他该含笑首肯吧。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我是在ESQUIRE网站上看到莫妮卡·贝鲁齐之后才注意到她的,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依稀记得新浪体育上曾经说过她跟维耶里有过绯闻,我暗想,如此莽汉如何配得起这样的天生尤物。

我是上网搜索莫妮卡·贝鲁齐的资料,原来1968年9月30日出生的她已经演过好多电影。挑一部名字比较好听的来看看,就在eMule上下载了《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说来也巧,那几天上班坐地铁,地铁里的电视连续两个早上都在介绍这么片子。晚上回家看的时候,LP说:“你太out了,这部电影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我的老土,就像计算机的默认设置一样,无需强调。

电影的名字很美丽,女主角很美丽,可内容就没有那么美丽了。现实主义的理论大师会说这表现了导演对法西斯战争罪恶的揭露,特别是对妇女命运戕害的控诉。不 过我想朱塞佩·托纳托雷先生不会无聊到这个程度,人家可不一定学习过马克思列宁主义。网上有人说,他看这个片子的时候,感觉他妈的意大利人和中国人就是一 个德行。我倒想,或许这不仅仅是意大利或中国人的特性,一直以来人类就是这幅鸟样,灵魂深处总有一些阴暗的东西在作祟,比如贪婪和嫉妒。在影片里就是男人 对玛莲娜性感身体贪婪的欲望,女人对玛莲娜美丽外貌恶毒的嫉妒。

于是导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13岁的小男孩维利图身上,说维利图对玛莲娜的爱淳朴、真实,不像其他成年的男人只垂涎于玛莲娜的美色,当她受到嫉妒她的其他女 人的迫害的时候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是很讽刺的事情,恕我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要是这是发生在维利图已经长大成人的时候,他对玛莲娜的爱还淳朴、真实 吗?能保证他不一起站在那群色眯眯的猥琐怯弱的男人身边吗?

我看的是未删节的版本,里面有一段就是德国和意大利战败后,一群女人将玛莲娜拉到街上拳打脚踢,一群男人就在一边旁观噤若寒蝉,看得我真是不寒而栗,人类 的残忍很多时候是超乎常人的想象:这么美丽的一个人,怎么就下得了这样的毒手?真是不好意思,这让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国1960、1970年代间的一 场所谓“文化”运动。

影片叫做“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我想除了维利图身上人性的闪光之外,就是影片最后玛莲娜和丈夫故地重返,她在市场上和先前那些侮辱她的女人的相逢一笑吧,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宽容?

不得不说的是这部片子的情色镜头。莫妮卡·贝鲁齐美丽的身体在影片里两次完全裸露,那时她应该不用再靠裸露来博出位了吧,那么只能适用一个俗套的说法:为 艺术而献身!不过LP却说付出最大的其实是演维利图的小孩,他才十几岁而已,就表演了偷窥、恋物、意淫、手淫,甚至和大美人直接身体接触的内容,这些对他 之后的成长会有什么影响吗?

哈哈,管那么多呢,要是有机会给我演我也义不容辞的上啊,我在心里猥琐地暗想。

《发现的愉悦》的愉悦

关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陈子善的。

这个体态干瘦的老人(其实1948年出生的他今年只有59岁)在华东师大教书,多少年来,他钩沉史海、爬梳资料,一则则趣闻逸事、一篇篇手稿遗作就在他的劳作下重见天日。很多先前不为人们熟悉的作家也在他的推介下变得耳熟能详。

说实在的,我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并不怎么感兴趣,时间太短,感觉太新,不是与政治纠缠就是与商业合谋。不过也 不是一无所爱,比如鲁迅、周作人,比如出口转内销的张爱玲、比如港台海外的董桥、台静农、夏志清,等等。很凑巧,这些人正是陈子善极力挖掘推荐的。虽然不 能说完全得益于他,他们才得以彰显;不过他的呐喊的确使更多人把目光投射到这些作家身上。我之关注董桥,正是端赖他“你一定要读董桥”的叫卖,就像多年后 人们阅读木心全因陈丹青的推销。去年底,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了《张爱玲集》,里面有陈子善的一份功劳,收集了首次发表的《郁金香》和现在正如火如荼的《色,戒》等若干作品。

这两天在读他的《发现的愉悦》(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这是李辉主编的《人踪文影文丛》的一种,书里收录了陈子善2000年到2002年所写的关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料学的文字33篇。

《娜拉走后怎样》是鲁迅1923年12月26日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文友会上的讲演稿,后来收在《坟》里面。在这篇文章中鲁迅阐述了他对妇女解放的观点:妇女光有独立的意识还不够,更重要的是要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不然,就算“走”了,还是逃不出堕落或者“回来”这两路。

这是研究鲁迅思想的一篇重要的文献。然而,人们却一直见不到这篇文章的手稿。1999年12月福建人民出版社出了很是完备的《鲁迅著作手稿全集》,但里面就没有包含《娜拉走后怎样》。

收在《发现的愉悦》这本集子的第一篇《遗泽永留,友情长存——鲁迅<娜拉走后怎样>手稿和题跋发 现记》记录了陈子善2001年在美国发现了这份手稿的喜悦,并详细叙述了这份手稿辗转漂流的经过。原来这份手稿最初由台静农收藏,由于战乱,又存在魏建功 身边,1940年,魏建功再将它还给台静农。后来就再没有此手稿的消息了,直到陈子善2001年夏天在美国看到,他说当时是“欣喜之情,无言可喻”。据陈 子善文中记载,这份手稿后面还有常维钧、魏建功、马裕藻、舒芜、许寿裳和李霁野等人的六篇题跋。

台静农之所以能保有鲁迅的手稿,是因为他是鲁迅的学生,1920年代曾与鲁迅一起发起成立了未名社,两人交往甚殷。读“遗泽永留”一文,我才第一次注意到那首《无题(惯于长夜过春时)》的七律原来是鲁迅写曾给台静农的。

以上是这本书妙处的例证,他告诉读者许多之前不为人知的故事。陈子善在书的序言里说:“当今出书,配置插图似已成为一种时尚,我也未能免俗。但本书的插图 都是与文中文字直接或简介相关的,有的还是我的‘独家发现’,以求实实在在的图文并茂。完全无关的拼凑和点缀为我所不取。”说得真好。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 在这本书的每一页上面都要印个作者的半身照?是作者的意思还是出版社的想法?算是对这本书的一点吹毛求疵。

琐屑细小

春夜闲寂,灯下翻阅周作人自编文集,忽念周氏兄弟反目事,殊觉可惜。无端想起观堂自沉。周氏昆仲何以反目,众说纷纭;观堂自沉昆明湖,其故亦人言言殊。鄙 意以为,以此三人,人中龙凤,见地高远,学识丰盈,生命里的大障碍,是无法阻滞他们的;若有,则只能是生活中琐屑细小,以琐屑细小悠远绵长,如阴湿的气息 渗满每一个毛孔,叫人艰于呼吸视听,避无可避,以致有毅然决绝之所为也。

《作文杂谈》的杂谈

年内买了中华书局为张中行出的文集,这几天陆续看了其中的《作文杂谈》。

最早还是在中学的时候,似懂非懂地看了他的《顺生论》,不是中国传统的孔孟或者老庄,也不是古希腊古罗马的伦理或者思辨,而是中西杂糅,融入他自己几十年的经历和思考,加之文笔平易,如老人的聊天,娓娓道来。现在回头看来,确是多受教益。后来又看了他的《碎影流年》,于是进一步阅读这位老先生的文字,特别是负暄琐话、续话和三话,可惜很多因为出得早,已不易觅得。

前年和去年,中华书局陆续出了张老先生的作品系列,计有《诗词读写丛话》、《禅外说禅》、《顺生论》、《负暄琐话》、《负暄续话》、《负暄三话》、《文言和白话》、《文言津逮》、《作文杂谈》9种。整套书淡黄色调,装帧设计淡雅朴素、排版合理明晰、文字大小适中,书名全部由启功题签,封面插图是丰子恺的漫画,捧在手里玩赏翻读,的确叫人赏心悦目。

《作文杂谈》应该是其中最轻易的一种,于是拿来先读。这是写给中小学生以及他们的老师和家长的作文入门书。我是格局渺小的人,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总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所以,我把现在狗屁不通的文字水平归咎于我在该读这样的书的时候没有读,也没有人用书里说的方法教育我。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张老先生谈了很多写好作文的方法,其中一条是多读,并且是多读好的作品,“作文选” 之类的东西可以读,但不能多,不然水平永远在其之下。这是浅显的道理,可是为了速成、应付考试,我就干过背诵作文选范文的好事。初中的时候我曾经自己花钱 买了一本鲁迅的散文选集,当时目的很功利,就是里面有注释,可以防备老师的提问,如大家所知,鲁迅的文章对中小学生而言是可怕的障碍。我的语文老师看后 说,这书太贵了,可以不必买。老师具有节俭朴素的良好品质,可惜他显然不注重学生阅读高质量的原典的方法。这样的老师应该不止一位两位吧?所以至今,除了 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老师,没有其他的语文老师(仅限大学以前)给我留下很好的记忆。这位老师教了几十年的一年级语文,我的父辈和我的弟妹都曾经是她的学生, 她的普通话不带一点乡音,虽然我学不到她的5成,但我仍然感激她,尽管她没有教过我作文。

不过我也有“高起点”的时候,这“高起点”直接导致了初中整个班后来只有我一个人读了文科。我平生第一次翻过的书是爷爷家里一本烂了的《施公案》, 奶奶用来垫锅底,虽然书里一句话我也看不懂。高中之前,我成天跟着妈妈和邻居一班阿姨婶婶一起听潮剧,这事的坏处是我少了很多和同龄小朋友一起捕鱼、偷摘 果子和打架的时间。好处是后来我看到一些成语的时候就知道音和义,尽管形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外是读到“之乎者也”一类文字的时候不会害怕、没有隔膜。我最 先收到的赠书是两位舅舅送给我的现在已记不清本版的唐诗选集和宋词选集,只记得唐诗那本薄,黄色,有插图;宋词那本厚、蓝绿色,也有漂亮的插图。当时仍然 懵懵懂懂地翻阅,以后再碰到课本里的唐诗宋词,就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搞得像书香门第一样地回忆往事,目的是印证《作文杂谈》里的另一个意见,写作文应该先“乱”写“乱”读,写作 的理论知识可以不着急,在有一定感性认知后再接受理论指导,这样才不会无所适从,不明所以。总的意思是,《作文杂谈》可以给像我这种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 人作为补课的教材,值得推荐。


我是马屁精

事实上我是去年年初才知道有马未都这个人,仍然是从“锵锵三人行”上认识,那几集谈王朔。后来就陆陆续续在节目里见到他,觉得好,但也没感觉特别。今年有一期《新周刊》讲窦文涛和三人行,说到三人行这个节目想拓宽话题,于是搬到北京录制,但由于文化生态、政治环境等因素,其实合适的嘉宾并不多,查建英和马未都就是这不多里的两个人。

原来老马真不简单。上个世纪80年代他写了一个小说《今夜月儿圆》,当时非常牛B的《北京青年报》 用半版帮他发出来,后来就被看中调入青年出版社当编辑,推出了王朔很多后来大红大紫的小说。再后来又跟王朔、刘震云等成立了海马歌舞厅和海马影视工作室。 可是去歌舞厅的人都是熟客,据说当时的人大多以吃饭不用付钱为荣,所以歌舞厅从成立之日起基本出于亏损状态。而海马影视工作室则创作了《编辑部的故事》和《海马歌舞厅》等作品,这两个剧我小时候都看过。

前几期的《三联生活周刊》 封面做了马未都的故事。老马说他赶上了好时代:他之前懂古董的人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对这些玩意,一朝被蛇咬,也就变成了惊弓之鸟,不敢玩;他之后当更年轻 的人懂得古董价值的时候,这玩意已是天价,年轻人又没多少钱,玩不起。所以他得天独厚,玩古董玩出名堂,而且成立了中国第一个私人博物馆——观复博物馆。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也上了百家讲坛,很火。买来趁热打铁出的《马未都说收藏——家具篇》,确实好,能勾人兴趣,像我这种明摆着没能力弄这东西的人都能感 受到其中的魅力。我想应该是老马在这里面更多地倾注了文化关怀,加之文学青年与生俱来文字功底,让人欲罢不能,使我“想见其为人”。

一听,演讲录像和书本文字确实各具诱惑。黄集伟说马未都的修辞刻意内敛,“他(马未都)的语文是阅历与经验、 知识与文采无隙混合搅拌出的通透简明,晓畅活络,一种远离学院腔的“人话”……听他说古,就能知道他私下里用过多少功;听他谈天,也能在他信手拈来的繁多 妙喻里窥见其广博的生活经验。”事实上他完全有能力像于丹、易中天那样,更加煽情,更加哗众。但是就是在这刻意的内敛里,他因睿智而掩盖不住的幽默仍不时 喷发。他说很多人说他像相声演员刘宝瑞。

前段时间我参观湖南博物馆而不得,原因就是现在很多博物馆实行免费参观,他们要腾出时间让“文物们”休息。虽 然悻悻,但我以为博物馆免费是一件好事。后来才知道老马对此是有不同看法的:博物馆一免费,很多七大姑八大姨的将这些地方当成公园了,有事没事就去那里扭 秧歌玩扇舞;参观的人蜂拥而至,地上是脚印,墙上玻璃则是手印。他说从长久来说这对文物的保护是不利的,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可能又是一件好心办坏事的例 子。

马未都一直强调收藏不能只看着钱,有两句话他常用,叫“与古人对话,与文化同行。”他接受张越采访时回答“大 多数中国人都不敢露富,他为什么敢把自己的收藏拿出来成立博物馆让大家参观?”问题的时候说,他赶上了好时候,他感觉必须做一些和时代平行甚至超前一点的 事情,才对得起这个时代。(哈哈,说个题外话,我想人家老马是真正用自己的知识赚来了财富,才敢这样做吧,要是像某些人一样,手里拿的都是肮脏的钱,他也 没这个胆。)

马未都现在有很多粉丝,他们叫“马屁精”,据说还有很多女的还赤裸裸地向他示爱。我不是女的,没资格示爱,不过大概也算一个“马屁精”吧。

最后要感谢我至爱的锵锵三人行,窦文涛不说,有三个中老年嘉宾让我感觉特别性感,因知识带来的性感,首先是许子东,后来是梁文道,现在加上个马未都。

陈永正书法一

每日一图

东坡尺牍一则

夜读东坡尺牍,觉得并不比那高头文章的策论差,甚至比起他那些尽人皆知的诗词也丝毫不见逊色,直可追他的前后赤壁,比如这则写给毛维瞻的:

“岁行尽矣,风雨凄然。纸窗竹屋,灯火青荧,时于此间,得少佳趣。无由持献,独享为愧,想当一笑也。”

对辑录周作人作品尽心尽力的钟叔河先生用他自己的话说出来是:

“年将尽时,天气越来越冷,加上刮风下雨,无法出门,即使没有什么特别不顺 心的事,也不免会无端地觉得凄凉。只有到夜深人静时,在竹屋纸窗下点上一盏油灯,让那青荧的灯光照亮摊开的书页,随意读几行自己喜爱的文字,心情才会慢慢 好起来。渐渐便会觉得寂居的生活也有它的趣味,可惜无人与共,只能由我独自享受。——你知道了,也会为我开颜一笑吧。”

虽然是年头的春天,可是窗外一样下着淅沥的小雨,尽管没风。在这样的夜晚读着这样的文字,颇生自怜的情意。

注意“日”的时态

据说“金正X是金X成的儿子”英文应该这样说:“The king who is fucking is the son of the king who has fucked”。

都要开奥运会了

这个地方还要封!
操!
真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