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18

(旧文)那飘逝的是永恒的

和许多人一样我忍受不了美好事物逝去时的落寞,比如香销玉陨,比如曲终人散。

在每个星期天的晚上我常常幻想现在要是星期五该多好。至今,我仍记得童年时寒假行将结束的时候彷徨和无助:盼了一年的春节和正月里热闹的赛会已经结束,大人们开始下地忙活,天空飘着阴冷的空气,地上鞭炮的碎屑凌乱狼藉,新学期又要开始。

意大利捧杯的时候正是北京时间星期一的凌晨,坐在回宿舍的的士上,我闻到了自己身上呛人的烟味和刺鼻的酒味,突然有种熟悉的怅然若失:世界杯结束了,三个小时后要去上班了。

12年前,我听着收音机记住了巴乔,后来我忘不了那个站在巴西球门前茕茕孓立的背影,留着马尾辫;我听着收音机记住了罗马里奥,后来我忘不了进球 后摇着摇篮,想要把惊喜献给他的孩子的那个父亲;我听着收音机记住了斯托依奇科夫和布洛林,虽然我至今不知道他们的样子。

8年前,在金山脚下学校的传达室里我看到了法国用点球把意大利挡在4强之外;暑假回家后生平第一次调闹钟起来看齐达内用他如今更加出名的光头粉碎巴西人的卫冕之梦,惊叫声把妈妈吓醒。

6年前,在康乐园D栋801宿舍漫天飘雪的电视机上我看到了荷兰人克鲁伊维特羞辱了南斯拉夫,之后意大利人圣托尔多又让荷兰人绝望不已,再之后法国人维尔托德和特雷泽盖又联袂绝杀了意大利。从那时起我相信运气也是守恒的。

4年前,在东莞的宾馆里我看到了安贞焕用金球让意大利瘫痪在8分之1的赛场上,之后他被老羞成怒的佩鲁贾解雇,转投扶桑。

2年前,在单位宿舍电脑的屏幕上,顽劣不羁的卡撒诺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为意大利的出局,我伤心欲绝;托蒂箭一般的口水让我明白男人在需要的时候是必须发怒 的,虽然有人说运动员要遵守体育道德,然而,感情是不需要理性的,更何况是崇拜。卡撒诺和托蒂,刚柔之际,让我想起鲁迅的诗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 不丈夫。

今年的世界杯我看见了什么?我又看不见什么?

我看不见目中无人的卡撒诺,他在罗马?在巴厘?在马德里?反正他不在德国,他不在柏林。那个背对队友拿着水瓶戏弄教练的巴厘男孩不见了,连同他满 脸的麻子;我看不见劳动模范一般的韩乔生,他留在央视的后方和美女一起弄起“欢乐世界杯”,当他把自己的口误当成特色把玩不已的时候,我已不再觉得他的可 爱了;我看不见长发飘飘的巴蒂了,英雄迟暮的他,走完卡塔尔的养老之路后,他去向何方?

我看见了灵魂附体的黄健翔,当他声嘶力竭鬼哭神嚎一般喊出意大利万岁的时候,“马尔蒂尼今天生日快乐!”什么国家电视台的评论员应该中立平衡,此 刻我觉得完全是扯淡;我看到了炉火纯青的齐达内,一代足球大师用他淘汰巴西的光头顶向意大利人马特拉齐的时候,我鄙视那些说为了国家的利益应该克制自己的 情感的中庸之论,连自己的母亲和姐姐的尊严都不能维护的人(此处有待证实)有何脸面去谈爱国的情操?我看到了马特拉齐为了球队的胜利不择手段的挑衅,或者 这正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立足之道;我看到了里克尔梅一次次致命的传球,却毁在保守固执的佩克尔曼手中,此刻我只能向命运的无奈低头;我看到了小组赛里像 计算机一般精确的出线队伍,我徒叹足球本来不应该是这样;我看到了淘汰赛里夺冠热门纷纷落马,我庆幸足球还能带给我们惊喜,这让我明白足球预测全部是闲得 蛋痛之人的无聊游戏,除非参赛队里有中国队在;我惊讶于意大利人在后院起火的同时还能团结一致,这让我的小人之心没有能够得逞。此刻我只希望意大利司法部 门不要像中国的同行学习,他们该怎么判还应该怎么判,不要用一块遮羞布盖住了本该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丑恶,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太多了。

“那飘逝的是永恒的”!

“只有过去永不结束”!

我记住四年一次的世界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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